完了,我不是捋虎鬚,是把老虎臉抓破了。
我本能地閉眼,摀住臉牙齒都在發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不發一言地將我放下來,進浴室的時候門崩地一聲巨響。
我真是昏了頭了,豹子膽是隨便吃的嗎?這膽沒嚥下去不說,還給咬破了,半邊苦,半邊疼,全身的汗毛都豎著疼。
我從客廳抓起手袋就往臥室躲,想起剛才打了他,腦海裡一遍遍浮現他以前發怒要掐死我的場景,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臥室的門輕輕打開,我忙不迭拿出報紙遮住臉。
臉上的報紙發出嘩嘩的輕響,被他柔柔地移開:「唔,挺愛學習的。」
他態度突變,我看來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眼神也不知往哪裡落,手在報紙上胡亂一指:「這個,挺帥的。呵呵。」
「唔,哪個?」牧神之手指拈起報紙,看了一眼就緩緩瞇起眼。
報紙半面上,一對男女姿勢親密,雖然只是一個模糊的側影,但我還是可以一眼認出他。
我也不知道留這報紙幹嘛,質問他我可不敢,一想起上次我看電視說某個男歌星跳舞的時候小腰扭得特妖孽,看得我臉噴血,他當時就給我甩臉色,那明星沒過幾天銷聲匿跡,以牧神之呼風喚雨的能力,利用關係封殺個明星也不是不可能,我這點記性再沒有就真傻了。
我不敢忍怒他,慌忙指著報紙憨笑:「真挺帥的,你!這女的,長得也不錯。」
他半晌不出聲,呼吸微微不勻,勾著唇斜睨我,風雨欲來的戾氣瞬間充斥整個空間。
我沒追究你外面有女人啊,順毛摸也不行,到底在氣什麼啊?要我怎樣說才罷休?
「真是挺好看的麼,這風衣是上次我們在名古屋買的。」我都快哭了,不停摳著手指哼哼著,他忽然擁住我,親吻我的耳垂:「信我。」
他是不是說反了?
「我一點也不介意。」一點沒有不舒服是假的,但我敢說嗎?我打定主意分手,說出來不是惹事嗎?
他摟著我腰的手緩緩收緊,我痛得呀了一聲,腦袋自然朝後一仰,他燙熱的手指像燙紅的鐵鉗夾住我,我剛一抬頭起身就被他按得死死的,耳畔剛傳來浴袍窸窣落地的聲音,他已狠狠使勁衝進來。
他雙掌捏緊我的胳膊,修剪平整的指甲卻似掐進我肉裡,很痛,哪兒都痛,但我不敢出聲,只得咬著嘴唇硬忍,但這姿勢太彆扭了,半個身子向後仰成「n」字,關鍵是挺著胸倒勾著腰特彆扭,脖子酸得發軟,全身的血液倒灌進腦袋裡。
我都聽到腦漿流動的聲音了,他還在那橫衝直撞,我真是他的仇人,要不他幹嘛和跟人打架似的發狠使勁兒!
不知是想到「仇人」的關係,還是太疼,我心裡像被人狠狠擰了一把,鼻子一酸就嗚嗚地哭出來:「你幹嘛啊,你欺負我幹嘛啊,我怎麼了我。」
可能我帶著哭腔的聲音真有點泣不成聲、慘不忍睹的樣子,嗚咽的聲波把這神獸憐香惜玉的心都激盪了,他忽然停下來,氣喘吁吁地抱著我,柔聲安慰:「不哭了,誰叫你亂說話,我沒忍住。」
我亂說什麼了我!你沒忍住就折騰我!哪天我真要再惹著你,你可不就一個沒忍住把我給剁了!
這話我沒敢說,就掄著拳頭捶他。
可能把他捶煩了,他捏著我的手,語調有些不耐:「你就不會跟我撒個嬌?」
「這麼疼,擱你身上你還能撒得出來嗎?」捶他的勁兒我都不敢使多大,和小貓撓人似的,我活膩了才敢使勁兒。
他哧地一聲笑出來,柔柔地將我放倒:「唔,那我輕點。」
微燙的嘴唇在我身上一口一口地啄,我都覺得自己像塊熱騰騰的奶油蛋糕,就差在腦門掛一塊「任君品嚐」的牌子。
我可不就是塊蛋糕麼,搓圓捏扁,吃干抹淨都是人家說了算。
爽的永遠是吃蛋糕的人,哪塊蛋糕天天被人吃會覺得快樂?
但作為一塊蛋糕,不被人吃發霉了更糟,沒有快樂,也沒有不快樂,所以,我到底還是塊迷迷糊糊又矛盾重重的蛋糕。
手機鈴聲忽然在床頭櫃上響起來:「Ahh,andeverythingwillflow(萬物都將流逝),Ahh,youknoweverythingwillflow(哦,你知道,萬物皆逝)。」
Thesude樂隊的曲子,這鈴聲他一直用,我是這樂隊的死忠,每次聽到這首歌,我就覺得和他在一起也沒到完全可悲的程度,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個和我志趣相投的人。
我指了指他的手機,他卻伸手把我胳膊拽回來,一邊用唇來堵我的嘴一邊忙活:「別打岔。」
誰打岔啊!
「你再不接電話,你的美人可真就流逝了。」
他忽然就氣得瞪我一眼,狠狠地大動幾下,趴在我身上喘氣也不挪開,伸著手去夠手機,看到屏幕上閃爍的電話號碼,起身走到一邊。
聽到他皺著嗯嗯地回答說「就來」,我心裡不由一擰,想起電影《手機》裡嚴守一背著老婆接情人電話的樣子。
「千耀的電話。」他掛了線,一邊穿衣服一邊解釋。
「哦。」跟我解釋什麼,我也就用假證綁著的一假媳婦。
「我今晚不回來了。你累了就先睡會。我叫惠子燉好雞湯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