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吃這個。」美人笑顏如花，一直往牧神之碗裡夾菜。
「戚小姐，我大哥最不喜歡吃辣的。」明千耀說。
他不喜歡吃辣嗎？那他從前總做辣的給我，我還以為他和我口味一樣。
美人尷尬地哦了一聲，瞇著眼睛笑，瞅見牧神之微微皺眉的動作，立馬噓寒問暖：「神之，頭痛嗎？」
「嗯。」他淡淡地答。
「我包裡有止痛片。」美人慌忙去翻包。
「不用了。」牧神之一蹙眉，隨口道，「那玩意吃多了老年癡呆。」
我猛然抬頭，和他的視線再空中猛撞的一秒，心口滋滋地疼。
多久以前，那是多久以前的一天呢？
「寶貝，我頭痛！止痛片幫我拿一下。」牧神之仰面靠在沙發上，雙手揉著太陽穴。
「那玩意吃多了老年癡呆。」我笑著說。
「那你過來給我揉揉。」
我扳過他的腦袋，貼在肚子上，手指一下下揉著他的太陽穴，一邊笑著打趣：「先生，拿藥片和按摩的服務，本店可是要另外收費的哦。」
他閉著眼嗯了一聲：「成，把爺伺候好了小費大大的有。」
我裝腔作勢地演戲：「這位先生氣度不凡，是做什麼呀？」
「做……」他忽然伸手拽著我的胳膊，一扯就把我置在腿上，俯身下來一點點啄著我的面頰，曖昧地輕聲說，「愛啊。」
想到那天演戲不成反變成不宜影片的屈辱歷史，我的臉轟地一熱，他也別具深意地勾唇一笑，目光灼灼，我不安地低下頭，正巧服務生端來一盆水煮魚，胳膊擋住我的眼睛，不然憑他銳利的眼，一定知道我在想什麼，那就太丟人了。
熱氣騰騰的水煮魚，飄著紅色的辣椒，牧神之第一個動筷子，他將魚頭一夾，筷子熟練地挑出魚眼，自然而然的夾在我碗裡。
以前吃飯他就特愛給我夾菜，不管我愛吃不愛吃，他覺得有營養的都夾給我，每次都堆成小山吃不完，我老嫌他煩，也許他現在只是出於禮貌。
楚西承身邊的美人嬌嗔：「呀，魚眼沒了。」
楚西承說：「吃那玩意幹嘛，沒營養的！」
美人嘟嘴：「你沒聽過那個故事嗎？魚眼是給最愛的人。人家還想夾給你呢。」
滿桌的人忽然安靜下來，我從沒像今天這麼尷尬，慌亂，手差點把杯子碰翻，從前牧神之吃魚總是把魚眼給我，我告訴他不好吃，他只淡淡地說「這個明目。」
我真不知道還有這個說法，他這人只對財經感興趣，連我在網上連載言情小說他都嗤之以鼻，說我幻想狂，他應該不會知道這故事，只是無心之舉。
即便如是想，我的心還是不安地怦怦直跳，就低著頭瞅著飯碗，一雙筷子伸過來，放進一塊鮮嫩的魚肚肉。
抬眼望去，邵秉函桃花眼笑瞇瞇地凝著我，一句話說的柔情似水：「魚肚子上的肉，是給最深愛的人。」
那美人驚訝地睜大眼：「還有這典故？我怎麼沒看過呢。」
「這不正演著呢麼。還是爺原創的！」邵秉函旁若無人地捏了捏我的耳垂。
啪地一聲，透明的酒杯在牧神之手裡當時就碎了，琥珀色的酒液在雪白的桌布上暈開，鮮紅的血順著他的傷口一滴滴打在玻璃碴上，觸目驚心。
所有人都驚呆了，牧神之唇角依舊噙著一抹笑痕，從容自若，彷彿那傷口不在他手上。
那一刻，四目相對，他眸中倒影出我的慌亂，還有他濃得化不開的酸楚。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彷彿一尾被架在火堆上的魚，一直烘烤，卻忘了翻面，要被烤焦了冒煙。
「我去一下洗手間。」我迅速起身，像逃一般出門，就聽屋內起了爭執。
「邵二，你給我坐下！為了個女人你要翻臉不成？」
「誰先翻臉呢？說著幫我照顧兔子，丫轉臉就偷偷給老頭告狀，害我在上海被軟禁幾個月。老頭死活不讓我和兔子在一起，把我手機都收了。我被關小黑屋幾個月，他倒好，照顧我女人多盡職盡責啊，都給照顧到床上去了。翻臉無情，他早對我無情了。」
「大哥在遊戲裡就認識小蜜，比你認識的早。人家兩情相悅，你能勉強得了嗎？」
「是兩情相悅嗎？人家『悅』秦念五年了，他用什麼手段他自己清楚。」
「她連小念都搭上了，看不出來啊。」
「那大哥認識傅小蜜就更早了。」
「給我閉嘴！你倆有資格說話嗎？你們多仗義啊，一個個蒙我！當我傻呢，要不是我在兔子家看到他的東西，你們打算瞞我多久啊？」
我的腦袋亂糟糟要爆炸，走到洗手間都天旋地轉，用冷水一遍遍往臉上拍。
牧神之把酒杯捏碎了，是什麼原因都和我沒關係，我們早就分手了。
他愛不愛我，用什麼手段，都過去的事。就算邵秉函對我認真，我也只當他是朋友。一個是分手的舊情人，一個是注定的朋友，我沒對不起任何人，我只不過是個被放錯到主角位置上的龍套小廝。
我不安個什麼？焦灼什麼？根本就沒必要，只要去跟他們說清楚，不該平息也得平息。
為什麼我心口卻這麼疼！
很久我才走出來，牧神之就在門口，似乎專門站那等我。
我咬了咬唇，視若無睹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擦身而過，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