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全是不堪入目的照片,足足有十幾張。
近乎赤/裸的女生被捆在高腳椅上,身邊穿漆皮衣的金髮男人正……
女生的臉被人用PS做了模糊效果,認不出本來面目,但她手腕上寬大的銀鐲分外明顯。
「我好像見過一女生就戴這種銀鐲。」
「圍觀求真相!」
「透漏一點,三個字名字,爸爸坐過牢。
她以前是搖滾樂隊主唱,在酒吧跳過鋼管舞,吸過毒,墮過胎,……
這是她和一群男人玩NP的照片,現在被有錢人包養……」
一個個字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刺到我眼睛裡。
許是手抖得不受控制,我右手腕的銀鐲碰在鼠標上發出一聲悶響,聲音不大,腦袋裡卻跟著嗡地一聲,似飄雪從暗黑的天際鋪天蓋地而來,一片片幻化成亡靈慢舞著飄移,將我包圍,微笑著扼住我的脖子。
手機忽然響起來。
蘇娜娜那頭音樂聲很大,她頭一句話就問:你和燒餅在一起呢?」
「嗯。」
「BBS上的帖子你看了麼?」
「嗯。」
「這種行為不良的女生就該被沉江,自甘墮落,還被人包養……」
她的話我越聽越模糊,就聽那頭音樂刺耳地響個不停。
一首詭異的電音搖滾樂《狐狸精》。
胡瑋琪一遍遍唱著詛咒的句子:「找人奸了她,找人滅了她,噁心不要臉的東西……」
噁心不要臉,噁心不要臉……
那聲音催魂一般在我耳邊一遍遍迴盪。
我脫口否認:「不是我!「
「我就知道不會是你。你手上那鐲子隨便哪兒都能買到。」
蘇娜娜好像鬆了口氣,繼續說:「你翻最後一頁,那帖子主人又發了個音頻。
是你跑不掉,不是你怎麼也賴不到你頭上。
我掛電話了啊,你好好睡一覺。」
我手心早已冷汗涔涔,食指點下鼠標。
音頻的聲音出來,我頭頂像隔著不遠地距離忽然飛過一架飛機,發出刺耳的噪音。
「我爸是黑澀會的,我媽是揮砍刀的,姐姐我就是道上混的!」
黎俏珊!
我一起身就碰翻了服務生剛端來的茶水。
滾燙的熱茶潑上來,手背瞬間就紅腫地像個豬蹄。
有人圍過來,我都不知道抖掉手背上沾著的茶葉,也不知道疼,倉皇地去用鼠標去點頁面上的紅色小叉,試了幾次都點歪位置,只好去按關機鍵。
牧神之格外緊張,抓著我的手,語氣從沒這麼溫柔:「燙得要不要緊?」
他的手心像一座火山,噴出源源不斷的熱力,將我身邊陰冷的氣息一寸寸驅除。
「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甩開他的手衝了出去。
腦袋裡像裝著一隻燙紅的鐘擺,搖搖晃晃,怎麼也停不下來,以至於我的步子都走不穩,一步步根本就是在逃。
……Vol02……
音樂系的教學樓還亮著燈,花圃裡的夜來香開的爭艷。
來來往往的同學從我身邊走過,有人哼著歌,有人三三兩兩而行,講著笑話。
我哆哆嗦嗦地把頭垂地很低,步子匆忙。
我不敢抬頭,即便他們沒有認出我,沒有在討論,我都覺得背後有無數只手指指戳戳。
沒臉見人,但有一個人,就算是我馬上跳樓,也要找她算賬!
小琴房裡傳來晚自修的練習曲,是黎俏珊經常彈的那首。
我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一腳踹開門。
黎俏珊的手指停在黑白鋼琴鍵上,側著頭瞅我,愣了一下就起身走過來。
「你手裡怎麼會有阮七的照片!」我劈頭蓋臉地問。
發帖的人雖然匿名,但那音頻分明是她偷錄的。
她挑著眉毛笑,故意不承認:「我不知道照片啊!」
「你喜歡蕭寒意你已經得到了,你還想要什麼?為什麼要造謠!」
「你真是處心積慮,為了勾搭我老公,跑去撞車,讓他天天往醫院跑。」
「是啊,我是下賤,下賤到這樣可憐。一點點朋友的關心,都需要用生命的代價來換。」
「你這麼愛裝可憐,下次撞車可用不了勒,換被人強/奸吧,哦,這個也不行,你已經被人輪過了!」
我緊緊地抓著手裡的包,我不能打她,這事鬧大了就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黎俏珊低眉看著我攥緊的手指,笑得得意:「既然這麼生氣,再讓牧神之來給我一巴掌啊!
他不會不要你了吧!被人包養就是這麼不穩定,你這小蜜真是怪可憐的!
恭喜你不用再裝啦!」
「我不是小蜜!」我嘴唇哆嗦著,大口呼吸,像被扔在案板上的魚,被敲得半暈,一點點剔掉鱗片,明知任人宰割卻毫無反抗之力。
「你不就叫傅小蜜麼?」黎俏珊笑得花枝亂顫,不依不饒地說,「我幫你想想,你不是小蜜,是什麼呢?
萬人騎,公共廁所,公交車還是……
真是抱歉啊,這種粗俗的話我沒你會講。
你以為你都這樣了,蘇娜娜憑什麼和你做朋友,還不是你勾搭上牧神之了。
不過呢,你和雞還是有差別的。人家怎麼說也是生活所迫,你麼,心甘情願萬人騎,被人包養。」
「……」
「我很好奇,你晚上是和牧神之呢,還是和邵秉函啊?兩個男人一起?這事你在行呀。」
我跌跌撞撞地去扶門,卻忘記門早被我關上了,一下就撲了個空,目光停在門後的掃帚上,就覺得憤怒的血液直衝頭頂,
殺了她!就算我死,也要殺了她!
我手指一緊,掄起掃帚狠狠地朝她腦袋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