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成了個超級炮灰,即便我再想哭,即便我無處可訴苦,都不想讓人看笑話,尤其是秦念。
「好點了,謝謝。」這是分開三年後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聲音卻乾啞得像只鴨子,我很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
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我還不敢看他,掏了掏口袋,想結賬,只覺得一道霹靂直擊下來,我沒帶錢包!
我真沒臉活了,桌上的火鍋湯底就和澆在臉上似的,呼呼地冒出熱氣。
秦念從錢包裡掏出一張粉色的老人頭,擱在桌上,淡淡地說:「走吧。」
我垂著腦袋跟在他身後,出門才發現天空已經飄起了雨,我在雨裡走,暈暈乎乎方向都分不清,像無頭蒼蠅,就覺得遠處的車燈打過來,很刺眼,我落魄的臉青得像鬼。
「我送你!」秦念沒有拉我,逕直走向不遠處的一輛車,銀色的JAGUAR。
我沒帶錢包,又光著一隻腳,也就沒拒絕坐進車裡。
他為我關上車門,從後座取了一把傘,在車外,躬著身子敲了敲車窗:「傅小蜜,等我一下!」
車窗掛著斜斜的雨滴,隔著玻璃看他,那些水珠就像掛在他英俊的面頰,他的眉微微的蹙著,濃密地睫毛像兩把黑色的小扇子,在臉上投出兩道圓弧的陰影,陰影微微輕顫著。
那麼近,他離我那麼近,就隔著一扇玻璃窗,因為他看不見車裡的我,我才敢放肆地,悄悄地伸出手。
我隔著玻璃去摸他的臉,手剛一觸上玻璃,我就哭了。
眼底陣陣升騰的霧氣迷濛了視野,當那個高大頎長的背影越走越遠,我胸口就像悶著一口氣,呼吸不上來,硬憋著不讓自己哭出聲,肩膀抖得控制不住。
記得很久很久之前,也是一個下雨天,我打著一把紅色的傘,穿著校服在學校門口等他,即使早算準了他每天大概13點50左右才來學校,我還是提早在13點就蹲點站崗了。
秦念和幾個男生從遠處走來,灰色的傘遮住了臉,只是看到他修長的腿,我的心就熱烈地跳動,要從嗓子眼蹦跳出來。
其實他就穿了一身紅色校服,但秦念就是那種特有氣質的人,普通一件校服都能被他穿得光芒萬丈。
他一點點走近,我的呼吸就越急促,直到他們幾個男生有說有笑地走過,他都沒理我,我也傻傻呆著,連個招呼也不敢打。
即便我不衝上去他叫住他的名字,也知道他的表情,一臉漠然地嗯一聲,要不就是理也不理地走遠。
雨很大,在地面白花花地打著小泡,像一條白色的河,我低頭看著白色球鞋上烏烏的水漬,襪子濕涼地裹在腳上,我依然固執地站在原地,終於聽到他身邊的男生打趣說:「秦念,那不是追你的女生嗎?」
「傅小蜜,高一四班的!」
聽著他們當著很多人的面談論我,我也不覺得臉紅,因為我倒追秦念是盡人皆知,老師找我談話多次,我被南牆撞得頭破血流不回頭,還死心不改。
秦念什麼也沒說,慢慢地朝我走過來,我慌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蘋果,雙手捧到他面前,傘都掉了,就那麼呆呆地站在雨裡,雨水順著我的短髮流過下巴。
他的灰色雨傘撐過來時候,雨好像一下子就停了,就見他眼睛成長長地縫隙,薄唇是冷漠的線條:「傅小蜜,你是蘑菇嗎?下了三天的雨就在這裡長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