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柔柔地吹著,猶如情人輕柔的撫摸;彎月低垂,顆顆星星調皮地眨著眼睛。趕了這麼久的路,上官如玉一行人早已疲憊不堪;索性,在所到的地頭上安營就宿。
待君莫笑等人歇息之後,上官如玉卻一人獨坐帳外的草地上,遙望高空;右手,握著一個酒壺。空中的酒味越來越濃,他的視線卻越來越迷離;多日未曾飲酒的他,今日卻是愁腸滿懷。想著,想著,天幕上的那些個星星就成了君莫笑淺笑著的容顏。他搖了搖頭,暗自歎息。
一個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上官如玉頭也沒回地道:「周圍守衛好了?」
來人輕嗯一聲,逕自在上官如玉身旁坐下:「少主有心事?」
上官如玉笑笑:「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煩躁。」耳根處,卻是開始泛起絲絲縷縷的紅暈。
見來人未語,上官如玉繼續道:「阿淳,你可有喜歡的人?」
皇甫淳心中暗歎,出聲道:「莫不是少主動情了?」他一直陪伴在上官如玉的身邊,兩人雖是上下級關係,卻親如兄弟,更是深交的友人。
「我不知道——」上官如玉帶著酒意的聲音,低沉、磁性,「阿淳,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
「屬下一直追隨少主,未曾接觸多餘的人,不知『喜歡』二字和解。」皇甫淳悶悶地道。
上官如玉點頭,似覺得自己問錯了對象,可這些屬下中,只有皇甫淳最得他信任,也只有他不會懷疑自己的言行;良久,他道:「如果你喜歡上了一個男子,你會如何?」
皇甫淳心中猛地「咯登」一下,臉上卻是平靜地道:「少主,無論是在龍軒國還是咱們芙蓉國,龍陽之風並未禁止。」從他這段日子的觀察,難道是少主喜歡上了君莫笑?
想到君莫笑,皇甫淳突然想起那次背著嬌弱的「他」走暗道的事情;他的心,再次掀起波瀾;耳根處似乎還殘留著「他」懲罰似地咬著他耳垂時的麻癢。那一刻,他竟然覺得君莫笑不是男子,而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
難道現在的少主也對君莫笑偶爾的女氣動心了?可「他」是男子呀,那突起的喉結,那蓄著的鬍子,無一不是昭示著「他」是男子的事實!
皇甫淳看向上官夫人的帳篷,心中暗道:若是夫人知道了上官如玉喜歡上一個男子,恐怕會對君莫笑不利吧?
「阿淳,我該怎麼辦?」
上官如玉大喝一口酒,似夢囈的聲音扯回了皇甫淳的神遊,皇甫淳歎了歎氣:「少主,他是你弟弟,這可是你自己認的家弟。」
上官如玉輕嗯一聲,道:「正是如此,我才煩心!」為何只要一靠近「他」,他就會有擁抱的衝動;而且,這趨勢越來越嚴重?!若不是刻意地控制,他真的害怕自己會把君莫笑給嚇跑了。
什麼時候起,對感情之事充耳不聞的自己,也會面對感情的困惑?以前,娘親一直嘮叨著自己,要自己早日娶了方菲表妹,他以自己『還沒有長大』為由推脫著,直到表妹覓得如意郎君;現在,他卻有些憂心娘親對君莫笑的態度了。
「阿淳,你以後幫我多看著我娘——」上官如玉眼裡劃過一抹擔憂。
皇甫淳點頭同意,笑道:「少主的意思,我從來都是認真執行的。」
上官如玉不置可否地點頭,他拍了拍皇甫淳的肩膀:「好兄弟——」言罷,他躺倒了下去,酒壺放置一旁,靜靜躺著看閃爍著的星星;星星猶如「他」的眼睛,瑰麗、亮眼,讓他捨不得轉移視線。
「若莫笑是女子就好了——」皇甫淳無意地低歎一聲,也跟著躺倒了下去;天為被,地為席,四海為家。
上官如玉未言,心中卻是感慨連篇:若莫笑真的是女子,「他」會接受這樣的自己嗎?他看向自己的雙手,星空下,白皙的雙手泛著淺淺的白色光暈,仿若白玉般純淨無暇;可是,這雙蒼勁白皙的手,卻間接地扼殺了多少條生命?那琴聲下無數淒苦的靈魂,那半夜驚醒的噩夢,無不昭示著自己地獄修羅的事實!
「只要少主喜歡,屬下全力支持——」皇甫淳的聲音從側傳來,夾著幽幽感歎;這一刻,他的忠誠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