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丞相千金與蘇墨公子將於下月初二成親」的消息不翼而飛,不多久,就充斥著宣城的各個角落;漸漸地,波及其他城市;本月下旬的時候,這則消息已經在整個龍軒國流轉;成為今年最紅最激動人心的信息。
那些居住各地、屬於蘇墨的粉絲們,更是興奮地手舞足蹈、載歌載舞,恭賀、祝福著心目中的偶像終於贏得美人歸。
有的粉絲題詞:「墨菲同心,其力斷金。」
有的乾脆直接頌揚:「天上一對,地上一雙;佳偶天成,神仙眷侶。」
蘇墨與方菲兩人間,鬧了前後將近三年的婚事,起起伏伏、曲曲折折,最終,塵埃落定。
這日,上官如玉領著眾人在叢林的小道上休息;一隻白色飛鴿「撲哧」著落在他的肩頭;他微微側頭,自信鴿腿部的小捲筒中抽出一份折疊的十分齊整的信件。
他吹了一個哨子,白鴿飛進了叢林歇息;他這才展開那封信件,寥寥數字,道盡這些日子裡關於龍軒國的主要動靜。他的視線落在最後一句,良久,抬眸,看向遠處與皇甫淳一起忙碌著的君莫笑身上。
陽光中,君莫笑的氣色似乎不錯,金髮散發著亮眼光澤,即使膚色黯黑,可是這刻的「他」,讓人直接忽略「他」的外貌,直視「他」的心靈。
早先聽屬下匯報,君莫笑一直客居蘇府,不知「他」知道這則消息後會怎樣?上官如玉思索著,人已經朝「他」走去。
「莫笑——」上官如玉在離君莫笑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站定,朝「他」招手,示意「他」過來。
皇甫淳在「他」耳旁嘀咕了一句,君莫笑才抬眼,看清朝「他」招手的上官如玉後,才不疾不徐地淡笑著走來。
「上官大哥,何事?」顆顆白玉般的貝齒在陽光中惹來注目,紅唇一張一合著,君莫笑問道。
上官如玉細看了「他」一眼,才道:「我聽說蘇墨公子與丞相千金——方菲要成親了,你有沒有要祝福的話捎給他們?」
「蘇墨公子是誰?」君莫笑峨眉輕蹙,清澈的眼眸中泛出股股疑惑。
「應該是你過去的一個朋友吧——」上官如玉有些不確定地回答。
君莫笑點頭,「他」早已從皇甫淳那處得知自己已經失憶,索性坦然地接受現實了;這時,「他」笑道:「既然是朋友成親,自是要祝福的,呵呵,上官大哥,我祝他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你若能回信,就這樣告知他們吧,喜酒是沒得喝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祝福卻是真誠的;上官如玉聽罷,笑了笑,轉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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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繼前段時間陰沉得如同人間地獄;這次,到處張燈結綵;喜慶的紅,撐滿眼簾,喧鬧著即將舉行的婚事。整個蘇府,熱鬧一片;歡笑聲、打鬧聲,匯聚在蘇府上空,久久不散;唯有一室,靜謐得詭異。
慕容勳步履匆匆,走進蘇墨的臥室。
「墨墨,別再睡了,錦繡山莊的少主有回信了——」他的手中緊緊撰著一份錦帛。
蘇墨「噌」的一聲,從錦被中鑽出來,一把奪過慕容勳手中的錦帛,只見正面寫著:「蘇墨公子親啟」。
蘇墨看了床沿的慕容勳一眼,見慕容勳點頭,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髮絲,看向錦帛的反面:「聽聞蘇公子大婚,鄙人帶著家弟,特來恭喜;鄙人祝閣下喜得良緣、恩愛永久!家弟言,祝新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鄙人與全家雲遊四海,不知歸日,望蘇公子千萬莫怪。」
落款「如玉」。
失望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至,瞬間淹沒了蘇墨的思緒;握著錦帛的手,不覺,早已汗濕;錦帛如破碎的殘葉,悄無聲息地飄至床角。
慕容勳見他如此灰敗的神色,即刻猜到了信中內容;他低頭,掩飾眼中的失落,手卻握住了蘇墨一側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今日已是最後一天——」蘇墨喃喃自語,他一直在等著君莫笑回來阻止,可是,「他」一直沒有出現;難道他真的要與方菲完婚?
慕容勳低歎:「墨墨——」語氣低沉,夾著同情、理解、無奈……
「阿勳,我該怎麼辦?」語氣十分無助,蘇墨無力地靠在床頭,雙手齊齊插入頭上的髮絲;他低垂著頭,凌亂的髮絲掩蓋了他的神情。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慕容勳未語,彎腰,坐上床沿,手依舊輕拍著蘇墨的肩膀,似要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慕容勳的視線無意中落在床角的那塊錦帛上,他的脊背突地伸直,另一手輕顫著,看了看蘇墨,見他依舊低垂著頭;慕容勳起身,撿起床角的錦帛,看向錦帛反面的底部,那一刻,欣喜溢滿他的心間:「家弟莫笑曾笑言,可惜,不能討杯喜酒喝,呵呵——」
這些字,如金子般,在慕容勳的眼前閃閃發亮;看著潤濕的這些字,他似有所悟:如玉是怕直接寫出來,會有人笑話他的家弟吧?所以才寫的這麼隱晦,只有錦帛浸濕了,才能顯現出來?!
慕容勳看向蘇墨,視線一下子複雜起來:若是蘇墨知道莫笑祝福他與方菲成親,蘇墨還怎麼活下去?他慕容勳不能眼看著好友絕望!他閉眼,睜眼時,眼睛已恢復清明;錦帛卻被他不著痕跡地收起。
「墨墨,既然逃不過,何不坦然面對?今後,找個理由,把她休了便是!」慕容勳的眼裡透著決然。
一直低垂著頭的蘇墨,這才抬頭看向慕容勳,見他眼中的決然,似受到感染般:「對,方菲曾說,只要我敢娶,她就敢嫁,哪怕被我立即休掉!」
一個決定就這樣滋生,慕容勳卻頻頻閃神,掩飾著眼中的愧意;但為了蘇墨,他必須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