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美人獨立橋頭,飄飄欲仙;她的手輕揚,熱鬧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如有默契般。
一位紫衣侍女站了出來,細細講了規則,在場的男子,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風乍起,涼了秋衫,冷了金蓮,塞了肺竅。」方菲看著橋下潺潺的流水,甜美的聲音中夾著幾縷感傷。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棄落花。
一陣靜默,一個低沉而帶著磁性的聲音響起:「雨驟降,濕了繡鞋,凍了雙足,寒了懸膽。」
「好——」橋下一片喝彩聲。
芙兒順著眾人的視線,正是慕容勳,此刻,他正略帶得色地看著大家。
「青山隱隱——」方菲立換,盈盈如水的眸子掃了一下慕容勳,臉上劃過一絲紅暈。
「流水迢迢——」慕容勳隨口應道,從容不迫……
又換了幾個短句,慕容勳應答如流;方菲笑看著大家,忽而道:「寒風急,冬雪降,大雁南歸;曉來誰染霜林醉,一把辛酸淚。」
慕容勳停頓了一下,就在他停頓的當口,一個聲音響起,帶著絲絲清冷,如同山間的泉水,清澈動聽:「青山白,江水止,世路茫茫;殘雪風過添清影,紅樓本無夢。」
芙兒不會忘記,這個聲音的主人——蘇墨!
橋頭的方菲詫異地看了過去,那個天青色清冷而絕倫的身影,直直地撐滿她的眼簾,深深撞進她的心裡,這個公子,比慕容勳更加地吸引人!
「蘇公子!」人群中有人驚呼,甚少出府的蘇墨就這樣被大家認了出來。
蘇墨微微點頭,算是與眾人打過招呼;大家知道他不喜人情世故,對他的冷淡,也不以為意,更多的是慶幸,慶幸可以這麼的靠近這位寡居的名人。
方菲自此留了個心眼,原來他就是宣城乃至整個龍軒王朝有名的「丹青聖手」!
芙兒注視著那個清淡的身影,一絲落寞掛在眼角,直到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羅芙?真的是你!」
芙兒回頭,見是蘇夕,立即沒好氣地道:「怎麼是你?」
「呵呵,陪哥哥們出來玩。」蘇夕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也不以為意,繼續沒心沒肺地笑著。
「哇,你的衣衫好漂亮!」蘇夕天生大嗓門,被她這麼一喊,立即有人朝她們這邊看來。
「噓——」芙兒怕了蘇夕再亂喊,只得緊緊捂了她的嘴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蘇夕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能在這裡見到她,實在是太意外了;沒心沒肺的她,只要決定與誰做朋友,就對誰分外熱情。
蘇夕順著她的視線,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哥哥,於是驕傲地道:「怎麼樣,我哥還可以吧?」
芙兒白了她一眼,若蘇墨都還只是可以,那別人是不是都要買塊豆腐去撞死得了?
就在她們敘舊的功夫,橋頭已經又對了好幾個回合,而方菲的視線一直落在蘇墨身上。
「哎,我哥真是的,現在才出來,平時天天只知道宅在家裡,都快找不著媳婦了;不過,現在我放心了。」蘇夕欣慰地笑道,她可是十分滿意這位宣城第一美女的,她可是方府的千金呢。
芙兒輕嗯一聲,不再言語。
漸漸地,大家看出了眉目,方菲小姐滿意的應該是蘇墨,否則,美人的視線怎麼一直絞著那個天青色的清冷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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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接近尾聲,紫衣侍女再次走了出來,稟報了對詩的情況,最後,只有慕容勳與蘇墨進入決賽,而決賽的地點,定在方府!
人群緩緩散去,方菲也坐進了轎子上,被轎夫抬走了;慕容勳與蘇墨正找尋著蘇夕的身影。
「哥,勳哥哥,我在這——」蘇夕大聲喊道,興奮地手舞足蹈。
「粗布女?」走得近了,慕容勳詫異地看著與蘇夕站在一起的羅芙;芙兒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後再也不理他。
蘇夕卻護著羅芙道:「勳哥哥,你怎麼說話的呢?她今天的衣服可是很漂亮的!」
慕容勳這才注意到了羅芙的穿著:月白色的長裙,裹著玲瓏的嬌軀,領口繡著荷葉滾邊,清雅飄逸;墨發隨意披散著,只用一根粉色髮帶繫著,打成蝴蝶結形狀,似欲展翅高飛;精緻的耳垂上掛著細長的兩粒玉珠,隨風吹動,徒增一抹靈動。
以前一直覺得粗布女是鄙陋的,這一刻,慕容勳突覺自己大錯特錯,她明明美得清新、動人;雖不及牡丹傾國傾城,卻似一株空谷幽蘭,獨自芳香。
一絲異樣的感覺在慕容勳的心裡漸漸滋生,甚至這一刻,他是滿心欣喜的。
「又見你了。」蘇墨淡然出聲,清冷中夾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暖意。
芙兒點了點頭,並不言語。
「羅芙,既然下山了,去我家小住幾日,如何?」蘇夕盛情邀請。
芙兒搖頭:「娘親一個人太孤單。」羅氏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
芙兒辭別了蘇氏等人,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長大了——」看著芙兒越走越遠的身影,慕容勳突然感歎,她已長成了令人心動的少女;否則,君麟怎麼寧願跑去雷音寺,只為了陪在她的身邊?!
蘇墨微微點頭,頭低垂著,似在沉思,未予置評。
「羅芙過個兩年,也會成為清雅絕艷的美人!」蘇夕想起羅芙的母親——羅氏,即使那女人大了羅芙一圈多,伊人的風姿依然不減,那眉間的憔悴滄桑感,更惹人憐惜。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那羅氏尚且如此美麗,青春的羅芙怎麼可能不絕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