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安靜得只剩下空調發出的聲音。
夏沁婉愣坐在沙發上,她的手時而緊握時而散開,雖然是冬天,可她手心裡還是染上了一層濕潤的東西。
「夏雨,你去休息吧,我跟他說就好了。」
英傑抬眉,唇角彎處一抹笑容,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將所有的情緒閉在眸底。
雖看不見蘇諾,但是他能從幾次接觸,那個男人的行為舉止和說話的語氣判定他的性格,蘇諾典型的性 情中人,不壞,但是不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容易衝動。
「嗯……」夏沁婉點了一下頭,她起身,慢慢朝門口走去。
這樣的氣氛太壓抑了,而且她左右為難,她真的不想自己的行為傷到蘇諾,她只想他早點離開,去找屬於他的新生活,而不是一直糾纏自己。
拖著有些笨重的身子,夏沁婉回到了臥室裡,沙發上還放著她還在織的毛衣,這毛衣是織給英傑的,在B市的時候,她本就是要給他織,只可惜才剛織了一點點她就來了這裡。
同樣是一件灰色的毛衣,只是織法與之前織給蘇諾的不一樣,這是一種全新的織法,是陳阿姨教她的,織出來的毛衣更有質感一些。
坐在臥室裡的沙發上,夏沁婉拾起毛衣,繼續織,已經快織好了,大概幾個小時就可以。
白色的燈光照耀著她,她熟練地織著,臉上是複雜的神色。
大廳裡,蘇諾和英傑很久都沒有說話,蘇諾一直在抽煙,抽完一根後,他站起來,將煙頭丟出去。
這兒就夏雨和那個阿姨住,沒有男人,自然也沒有煙灰缸。
「她不愛你,歐英傑。」丟掉煙頭後,蘇諾轉過身來,他靠著窗戶,用一種近乎看仇人的眼神看著英傑,只是眼眸深處,隱約藏著擔憂和害怕。
以前他並不怕歐英傑,但是現在他的心會莫名地擔憂,就像剛才在樓下,他看到餐桌旁的那個男人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顫抖。
是的,他已經開始害怕,因為婉婉已經變了,前幾次他見到婉婉,婉婉並沒有用這種淡漠到如此地眼神看自己,還有她的行為,她在把自己當一個客人。
歐英傑來了,她雖然沒有表現出很開心,但是他都注意到了,注意到了她流露出的渴望和興奮。
她興奮,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
「她說愛!」英傑玩味一笑,嘴角有兩條淺淺的鴻溝,這段時間他瘦了,所以兩頰的兩個小酒窩淺淺地凸顯了出來。
「那是因為她在生我的氣,歐英傑,你只是她用來氣我的。」
蘇諾上前幾步,坐在英傑的側面,說這話,他有意地加強了語氣,但是他的心卻在收縮,因為害怕而收縮。
他希望夏沁婉只是在恨自己,所以和歐英傑發生關係,懷上那對雙胞胎,但是,他沒有把握啊,他已經處於崩潰邊緣。
現在他最害怕的就是婉婉那種淡然的笑和淡漠的眼神,好像他們並沒有相愛過一樣。
英傑張開嘴巴,如珍珠般潔白的牙齒整齊地排列著。
「哈哈……」他誇張地笑,笑容很狂野,透著男人的性 感張狂。
「蘇諾,你覺得我會選擇相信你說的話,而不信夏雨說的話嗎?」
嘴角的笑容突然消失,英傑將腳抬起來,擱在沙發上。
跟蘇諾說話,一個字,累!
他是有想過蘇諾說的問題,畢竟自己只是一個瞎子,蘇諾就是在再花心,那也是一個正常人,按理說,一般人都不太可能愛上一個瞎子而不愛一個正常人。
但是他相信夏雨,就算夏雨對自己真的沒有愛但也不會為了氣蘇諾而和自己在一起。他瞭解那個女孩,她很善良,不會為了氣一個男人而去傷害別人。
蘇諾冷哼,嘴唇很明顯地抿了一下。
他撫著自己的胸口,那兒疼,錐心地疼。
歐英傑,他竟然如此相信夏沁婉,如此地信任。
「她跟你說了什麼?」低沉地歎了一口氣,蘇諾將目光移到英傑的臉上。他盡量讓自己冷靜地和英傑談,因為強來已經麼有辦法了。
此時,兩個男人都皺著眉頭,眉心處隱藏著一種奇異的殺氣。
英傑在等,等蘇諾沉不出氣的時候。
「沒說什麼,而且……就算說了,你覺得我應該向你稟告嗎?」玩撫著手中的戒指,英傑抿了一下唇,緊接著開始打哈欠,很累的樣子。
「歐英傑,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不能讓婉婉幸福,你不瞭解她,她要的幸福,你也不會知道,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殘疾人,不要以為婉婉可憐你,那就是愛情。」
蘇諾甩了手,眼睛流轉著憤怒的眸光,一顆心跳得快失去節奏。
一個瞎子而已,他不相信婉婉會真正地深愛上這樣一個男人,而且她曾今那麼愛自己,他們的愛一定還在,只是被她埋起來了。
還有小宣,婉婉那麼愛孩子,她若不能跟小宣在一起,何談幸福。生下那對雙胞胎不會讓婉婉幸福,只會讓她更糾結,更傷心,更為難。
英傑默默地聽著蘇諾這些氣憤的話,他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然而突然抖動一下的手指卻道出了他心中的憂慮。
殘疾人?每次聽到這個詞他的心就像被刀子刮過,那種痛深入骨髓。
夏雨確實沒有說過愛自己的話,甚至她接受和自己交往也只是點頭。沒有愛所以不說嗎?還是因為孩子,他們的孩子,她才點頭的。
還有,幸福?婉婉究竟要怎樣才可以幸福?
英傑突然垂下了眼眸,蘇諾說的話,他口頭上自然不會承認,但是想想,卻也不無道理。
憐憫不等於愛情,也許夏雨真的只是可憐自己嗎?可憐她是個瞎子,可憐他生活在那樣的家庭?還有……英傑凝眉,一種深深的焦慮感湧上他的心頭。
他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歐正賢還有歐英豪,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贏下那一仗,若是輸了,夏雨、他的媽媽、孩子……都會……
再也不敢繼續想了,英傑緊抿的唇打開,「蘇諾,你用了三年也沒有給夏雨幸福,甚至傷透了她的心,所以你沒有資格否定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