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決加深笑意,彎下腰,用袖擺擦去她額頭微薄的汗。
安雲心趁機將背在身後的花環套在他頭上。
紫色的小小花環不倫不類的歪掛在他頭上,看起來煞是可笑。
一身白衣的安雲決笑得很溫暖,乖乖戴著可笑的花環,任安雲心笑得前仰後附。
「呵呵,小決,你真可愛。」安雲心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忍不住揪了揪安雲決的臉蛋。
臉上被突襲,是她指尖暖暖的溫度。
安雲決笑意蕩漾開來,看著陽光下她明媚的笑靨,覺得呼吸間都帶著香甜。
陽光將她籠罩,安雲心歡悅的轉身,衣角旋開優美的弧度,黑色的髮髻散在肩上,她露齒一笑。
很多年之後,安雲決還記得那驚鴻回眸的驚艷。
安雲心兀自歡快的玩鬧,放開了所有的顧忌,暢快淋漓。
安雲決靜靜緊隨其後,眼角眉梢的清輝流轉。
如果,真的能夠這樣下去,沒有殺戮,沒有顧忌,沒有絕閣……該有多好。
驀地,安雲決微笑的嘴角一頓,面色霎地一白。體內突然一股疼痛鋪天蓋地而來。
緊緊咬住唇,不想讓安雲心發現他的異狀,卻止不住額上大滴大滴落下的汗珠。
安雲決的腳步突然頓下,安雲心疑惑的回過頭,卻看到他面色慘白的倒在地上。
急忙奔過去,「怎麼了,小決?!」
安雲決咬牙堅持,卻噴出一大口黑色的血,勉強一笑,「沒事。」
只是簡單的說話都無比吃力。
安雲心嚇得要哭出聲來,「小決,小決,你不要嚇我。」
安雲決抬手,想要幫她擦去眼淚,卻眼前驀然一黑,手無力的垂下。
耳邊依稀是安雲心擔心的驚呼……
終究是,太過貪心了麼?!
「小決,小決!」安雲心慌張的手足無措,「你不要嚇我,快起來,不要開玩笑。」
饒是昏迷中,安雲決嘴角的黑色血液也不間斷的流出,安雲心擦了又有,直將淺粉的衣袖擦成黑色。
胡亂抹抹淚水,安雲心架起安雲心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放在馬背上。
她是個十足的路癡,平時出行都是安雲決帶路。
牽著馬順著路一直往前走,緊緊咬住下唇,面上猶是淚痕,緊握馬韁的雙手還微微顫抖。
小決,小決,你千萬不要有事……
不記得走了多遠,只知道牽著馬跌跌撞撞的一直走,走的兩腿酸疼,才遠遠看到一個小鎮。
拼勁最後一點力氣將安雲決帶到一家醫館時,安雲決的面色白的近乎透明。
安雲心緊緊咬住下唇,臉上淚痕汗水交織在一起,髮髻散亂,整個人灰撲撲的。
年邁的醫者揪著鬍鬚沉思半響,才道,「這位公子……」
話語一頓,安雲心立刻急切的問道,「怎麼樣?很嚴重麼?」
老醫猶豫一番,「不似病,應該是某種毒突然發作。」
「毒?」安雲心猝然一驚,「什麼毒?有解麼?」
以往看的武俠小說,經常會遇到身重劇毒而又天下無解的橋段。
老醫沉吟,方道,「老朽不才,這位公子所中的毒從未見過,實在……不知該怎麼解。」
當頭一棒,安雲心怔住,果然是奇毒麼?小決又怎麼會中毒?
看她愣住,老醫小心翼翼道,「姑娘不妨去別處看看,也許會有人見過此毒的。」
他不過是偏遠小鎮的一個醫生,自是不想惹這些血腥麻煩。
安雲心鼓著眼珠子瞪著他,老醫心虛的低下頭。
一咬牙,胡亂擦擦滿臉的汗水,安雲心彎下腰,踉踉蹌蹌的背起安雲決。
迷茫的站在人來人往的小鎮,一個個陌生的面孔,背上的安雲決氣息越來越微弱,甚至連身體,都開始變得冰冷。
該往哪裡去呢?誰能救小決?
她,竟連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
背上驀然一輕,她回過神,昏迷中的安雲決竟被一黑衣男子擄去。
黑衣男子的速度並不快,安雲心卯足了勁追上去。
奈何體力透支,漸漸有些吃力了,她啞了嗓子大罵,「你是誰?為什麼要挾持小決?!」
黑衣男子並未回答她,只是腳步放慢了一些,更像是在等她跟上。
安雲心不疑有他,吃力的跟上。快要接近時,黑衣男子卻又跳開。
一路跟來,黑衣男子竟到了一家簡陋的小院。
黑衣男子輕巧的將安雲決放下,靜靜站在一旁。
隨後跟來的安雲心扶著門框喘著粗氣。
勉強撐著身子走過去,擋在安雲決身前,「你想幹什麼?!」
黑衣男子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並未有什麼動作。
小院內,木質的簡陋房門卻『吱』的一聲被推開。
一白衣男子走了出來。
安雲心斜過眼,卻瞬間被驚呆。眼前的男子一身簡單的白色長袍,腰間束一同色腰帶,就連臉上的笑容也是淡雅至極,全身上下不過是最簡單的打扮,卻給人一種高貴的不可褻瀆的感覺。
謫仙!安雲心腦海中蹦出這個詞。
那男子淡淡站在她身前,卻是在問黑衣男子,「就是他麼?」
黑衣男子微頷首,恭敬道,「是。」
白衣男子微微彎下腰,不過輕巧一揮手,安雲心就似被一股氣流揮到一旁。
見白衣男子把手搭在安雲決手腕,安雲心激動的一把推開他,「你是誰!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