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打落地上的箭矢吸引時,楚流嵐在袖中活動者有些麻痺的右手。他雖以旁人看不清的速度伸手將其打偏,但他沒想到箭被射出的同時竟已然貫注了內力,這種功夫天下間只會出自永安刁家。
一向不參與江湖紛爭的刁家,竟然會投效朝廷,幫皇帝做出如此無恥之事,還真讓人鄙視。
楚流嵐本就卓絕的容貌此刻因為憤怒竟然盛極,但站在他身旁的寧妖嬈根本就沒空理會他的超強氣場,妖嬈滿眼憤怒的只想罵人,結果剛剛開口便看到另一道箭光閃過直取高台——
「不!」撕心裂肺的喊聲伴隨著悶哼響起,妖嬈掙扎著想要靠近高台卻被楚流嵐伸臂攬住了,風音國的箭陣已然布好,雖然他們對翼國陣營中放冷箭取自己人的性命非常不解,但誰也不知道下一箭將要瞄準哪個人。
高台之上三個士兵出人意料的擋在寧玄霜面前竟要幫她擋箭,沒想到的是箭矢的力道太過霸道穿透了三個人後還是狠狠的紮在寧玄霜的腹部。
妖嬈覺得自己快崩潰了,玄霜雖近在咫尺自己卻不能看她的傷勢,以寧玄霜現在的虛弱程度若再加上這一箭怕是凶多吉少了。
「楚流嵐你放開我,我要去看她!」妖嬈的喊聲中已有哭意,可自己又如何讓她去涉險!楚流嵐出手如電點了妖嬈的睡穴,單手抱起妖嬈飛身上馬。戰場上的事情再荒謬也跟他沒有關係,但只想找個地方安撫懷中女子的情緒。
策馬回身毫無阻礙的飛奔回綏陽城,楚流嵐心中湧動的只有憐惜,如此重大的變故她怎麼受得了···
楚流嵐帶著妖嬈消失之後良久,蕭風騎在馬背上冷笑道:「翼國國主還真是冷情至極,如此美貌多情的妃子竟然也下得了殺手,如此我們今日在此便毫無意義了。」頓了頓又道:「瑾王爺,金蠶子本就是我風音國的聖物,本王絕不會就此罷休,你我還是戰場上見真章吧!」說完便喝令回營,絲毫沒理皇甫瑾冷凝成冰的眼神,和皇甫琪變幻莫測的臉色。
皇甫琪和皇甫瑾兩人破例做了馬車回城,車中氣壓低的讓一般人喘不過氣。皇甫琪摩挲著手中的盤龍杯似乎在用心體會著杯中茶水的溫度,但杯身灼熱的溫度卻沒有感染他冰涼的聲線。
「皇弟可有怨朕?」當初決定來綏陽主要目的是為了皇甫瑾,順便聽聽風音國的所謂的「要求」。不過,即使是月族的族長之女也不可能讓他用金蠶子去換,倒不是說自己有多寶貝這顆聖藥,只是他交換的將是翼國的顏面。他是皇帝,即使敵人捉住的是自己的兒女要交換的只是一匹布一棵樹,他也會斷然拒絕。
他為什麼會命刁隱殺了她呢~~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許是寧清河最近的不配合惹惱了他,許是皇甫瑾和寧玄霜的過往一直讓他耿耿於懷。可為什麼那一箭射出之後他卻沒有得到想像中的快感,有的只是隱約的失落呢。
對於皇甫琪心中所想,皇甫瑾並不能全然瞭解。今日之事若是放在半年前他大概會一怒之下犯下衝撞皇帝的錯事,看來時間的確是最好的藥物,面對寧玄霜可能的死亡,自己的心中竟然難起波瀾。
與其在這裡跟處處算計自己的皇兄虛與委蛇,莫不如去找被帶走的寧降雪,所有的想法瞬間閃過腦海,皇甫瑾淡然卻恭敬的說道:「皇上的決定是為了翼國的顏面,臣弟怎會有怨懟之心呢。臣弟這就告退去安撫寧降雪,若是講明道理相信寧家也不會有微詞。」說罷沒等皇甫琪吩咐,便叫停了馬車掀簾出去了。
皇甫琪微微一笑,目光絲毫沒有離開過杯中的香茶,只是聽得皇甫瑾的馬蹄聲越奔越遠悠然自語道:「寧家終究是翼國的臣子,君要臣死,寧家如何會有微詞。你這一去怕是為了寧降雪那個女人吧···」
摘星閣,楚流嵐從馬背上抱下昏睡的寧妖嬈,迎面碰上了臉色仍舊有些蒼白的心唯等人。淡淡的扔下一句:「寧大小姐,中箭了。」便繞過眾人進了小樓,月牙緊張的跟了過去。
伸手拍開妖嬈被點的穴道,楚流嵐準備好了面對河東獅吼,果然——
意識漸漸清明的妖嬈看清楚床邊站立之人後便嚷道:「楚流嵐!你幹嘛攔著我?!我姐姐呢,我姐姐呢!」
楚流嵐看著緊拽著自己的衣袖眼中滿是恐懼的女子心疼極了,沉聲道:「寧降雪,今日你即使上得了高台也救不了大小姐!況且,風音國的人既然會派人保護她自然也會盡力救治。你若再發瘋我便再點了你的穴道!」
不知道楚流嵐的話打動了她還是威脅了她,總之寧妖嬈同學雙眼不再赤紅,雙手也漸漸放鬆了力道。半晌後渾身無力的跌坐回床上,喃喃道:「是啊,我救不了她,在天雙陣我便救不了她,在戰場上也一樣···我一個普通女子如何能與皇族鬥,如何能與一個國家斗···」
楚流嵐再一次發現,比起她現在的樣子,自己更習慣她瞪著眼睛罵人的時候,至少那時的她生氣勃勃的。
「雪兒——」
「我不是···」妖嬈的聲音雖輕,卻一字不漏的落盡楚流嵐的耳朵裡。
楚流嵐不解,但又擔心她鑽死胡同,於是蹲在她面前問道:「你說什麼?」
妖嬈在楚流嵐專注的眼神中目光也漸漸聚焦,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若是沒有了玄霜,寧家怎麼辦···」
寧家的二女兒早在自己到來的時候就不知道哪裡去了,現在不但大女兒命在旦夕,遠在京城的寧清和夫婦又近況不明。寧妖嬈苦笑,這一家人到底做什麼孽了。
楚流嵐不明就裡還以為妖嬈將姐姐看成家裡的支柱,此時覺得寧家沒了出路。想罷輕柔笑道:「不論以後發生什麼事,記得,你還有我···」
妖嬈以為自己就要迷惑在他醉人的眼波裡時,小樓外響起了打鬥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蕭雲錦挑釁的問題:「我只是來帶雪兒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