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傾城 死生契闊 硃砂淚4
    「哦?」歐陽夙略微一愕,良久鄭重道:「纖紜,我想這其中定有可疑,只是不知……」

    殿口突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歐陽夙連忙將配好的藥遞在纖紜手中,纖紜亦驚覺,面孔變了肅重,只見殿口三人齊行,太后與趙昂、南榮景須一同進來。

    此時天已近曉,薄雲露出日光幽淡,灰濛濛的天際,霞光隱晦。

    太后面色暗沉沉的,看一眼芊雪,再看看喜怒不形的歐陽夙與纖紜,冷聲道:「這天已亮了,淑妃,公主的病疾可有救嗎?」

    纖紜淡淡道:「按著這藥劑,連服七日,公主之毒,自解。」

    太后側眼一望,御醫會意,迎身上前,接過纖紜手中藥泥,捻在手指中輕嗅,隨而道:「淑妃娘娘,不知這藥方如何配來?」

    纖紜素指執筆,墨跡輕揮,於桌案上徐徐寫著,須臾,將藥方遞在御醫手上,御醫展目望去,行行字字,不禁連連點頭:「好妙的藥方!」

    纖紜不禁得意,望向歐陽夙,歐陽夙卻眉目不動,隨時提醒著纖紜不要大意。

    纖紜會意,收斂目光,雙眸冷淡。

    「藥方可有問題嗎?」太后問道,御醫忙恭敬回身:「回太后,此藥方雖妙,但是……臣亦是頭回見著,有效沒效,恕臣愚昧!」

    太后瞪他一眼,纖紜卻道:「太后若是信不得纖紜,又何必找我前來?再不令御醫去煎藥,便縱是神仙也難救了!」

    太后赫然轉眸過來,卻多少凝著無奈,她沉一沉氣,示意御醫速速前去,纖紜捋好額邊秀髮,看一看裙衫髒污的紅色,方才覺著折騰了一夜,早已背脊酸硬,疲累非常。

    「公主已暫時無礙,淑妃衣衫不整,唯恐辱沒皇家威儀,便先行告退。」纖紜微微低身,太后瞥她一眼,冷道:「芊雪的病不知有何反覆,還望淑妃呆在水芙宮中,莫要隨處亂走。」

    一句話淡漠中機刀暗藏,纖紜雪眸溶溶,無半分流轉:「淑妃遵命。」

    緩緩起身,忽的有一陣暈眩。

    纖紜步子一軟,被一雙手穩穩扶住,在這樣的場合下,她心知,這雙手一定不會是歐陽夙的,抬眸而望,趙昂的眼明若朝霞,胸口突地酸澀,纖紜一聲咳嗽,向側倒去,喉間酸楚無比,幾欲嘔吐。

    「纖紜……」趙昂踱上一步,緊緊攔住纖紜素腰,纖紜蒼白面色忽有驚悚之色,輕輕推開趙昂:「我沒事。」

    說著,微微一拜,慌忙的向凌華殿外而去,染了血紅的白裳逃也似的消失在殿口,太后冷冷望著,挑眉看向趙昂:「皇上,看看你的淑妃被你寵成了什麼樣子?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連你這個皇帝都不放在眼裡!」

    趙昂不理,卻亦疑惑的望著纖紜,纖紜慘白面色下,顯然有隱晦的慌亂,她怎麼了?是身體的原因,還是……

    他惑然不解,晨光被凌華殿濃密的詭異遮掩,彷彿密不透風,令人窒息。

    趙昂龍目肅緊,南榮景須、太后、芊雪、歐陽夙,甚至是……纖紜!

    為什麼每一個人都好似藏著許多秘密,不可告人!

    踏出凌華殿,纖紜一路疾行,她一身白裳染著如血的顏色,在微冷的晨露中,身子冷弱,她蒼白的臉色,披散的墨發,走在宮徑廊台,引來目光無數。

    人人低身下拜,卻目光驚異,議論聲聲。

    纖紜卻顧不得,喉中的酸澀猶在,驚更在心裡不能揮去!

    這兩個月來,她食慾不振,不能油膩,這一個月裡,更加噁心想吐,頭暈乏力,昏昏思睡,她本以為只是她身子太弱,可自從乾嘔的感覺與頻率加劇,前幾日,她曾為自己號脈,卻不由驚住了心!

    氣血旺盛,脈象尺下快而滑。

    這分明便是……喜脈!

    她匆忙的回到水芙宮,莫說是在外閒走,就是站起來的力氣也幾乎沒有,驚悚幾乎佔了她整顆心,慘白的面色更如白紙,毫無光澤!

    紅綢見狀大驚,不禁關問道:「纖紜,你這是怎麼了?不順利嗎?還是……」

    纖紜卻不語,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裊裊白煙好似眼中空茫的迷霧,她手心寒冷,緊緊攥住手指!

    「纖紜,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不要嚇唬姨娘。」紅綢仔細看了大殿口,靜默非常,方放下心,握緊纖紜的手,細細摩挲。

    纖紜手心的溫度,卻如何也不可回暖,許久,她方望向紅綢,眼裡竟滴下淚來:「姨娘,我怕……」

    「怕什麼?」紅綢緊張萬分,纖紜眸心水光盈盈,淚意愈發狂烈:「紅姨,我……」

    她竟不知從何說起,紅綢急道:「到底是怎麼了?」

    纖紜陡然閉目,任淚滑在唇角:「我怕是……懷孕了!」

    懷孕?!

    紅綢亦不禁大驚失色!

    「什麼?」她猛地站起身來,不可思議的望著纖紜瘦弱的身子,她身上明明還有冰魄丹的寒毒,這樣寒的身子,竟可懷上孩子嗎?

    「是……是皇上的?」她一時不能回神,言語微瑟。她分明記得,那晚,她令自己撫一曲《陌上桑》,一舞驚天,令趙昂意亂情迷。

    那之後,她幾日的消沉,清晨的凌亂,昭示著那一夜的激情纏綿。

    可是,僅僅是那麼一次,接二連三的狀況,令趙昂再不曾與她有過親密,難道……竟便會一朝得子?

    正想著,纖紜卻痛苦的搖頭:「我不知道……」

    紅綢又是一驚,身子向後跌去:「纖紜,你……什麼叫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

    「姨娘,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巨大的痛楚與疲憊折磨著她,令她癱軟在床榻邊,錦絲經了一夜的寒風,有微微涼意:「姨娘,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紅綢立時冷靜下思緒,凝眸望著她:「纖紜,你和歐陽夙……」

    她一語未完,纖紜便一聲抽泣,許久,她緩緩點頭,紅綢真鎮定的心再度驚悚:「什麼時候?」

    她竟不知,她竟是不知何時,纖紜與歐陽夙竟然發生了那樣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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