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報仇嗎?」近來,歐陽夙本是淡泊的眉眼,染了太多愁緒,紅綢麗色眼眸凝聚,冷絮紛飛如雪:「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只要我活著,只要……我有機會……」
「紅綢!」歐陽夙打斷她,凝眉道:「我以為纖紜的事,會令你清醒些。」
「要不是你的出現,你以為……纖紜會這樣束手就擒嗎?會這樣就屈服了嗎?會這樣……」紅綢咬唇,淚水流落,纖紜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若說痛,她絕不比歐陽夙要少。
歐陽夙沉沉歎一口氣,憂傷一掠而過:「你總是怪在我的身上,也罷,你自己保重,我……不會再留在皇宮了。」
「你去哪裡?」紅綢並無驚訝,她早料到,纖紜不在了,以歐陽夙性子自然要走,歐陽夙不語,望著天際茫茫雲靄,冬日的雲層尤為灰淡,總似一團籠罩的陰森,壓迫眼眸。
去哪裡?他沒有想過,只是……一日未知纖紜生死,他便不會相信纖紜真的死了!
他要去找她,天涯海角、踏破埃塵,他一定要找到她!
心內已漸漸平靜,也許,這便是天意,從來公平,他令纖紜苦苦等待了三年之久,而如今,也許,是上天要他歸還的時候了——
三年、五年、十年、抑或是一輩子!
紅綢望他一身墨色翩翩,冷峻清逸,淡淡一笑:「你亦不著青色了……」
語聲細弱,眼神微悵:「有時候,覺得你們真像,不知道是不是她從小就愛慕你的原因,脾氣秉性多少有些像你!」
歐陽夙一怔,細細碎碎的疼痛如綿針紮在心裡,回身望向紅綢,紅綢唇角帶了苦澀的笑紋:「你知道嗎?自你走後,她便再不著白色,你最喜歡看她穿的顏色,而如今……你亦不著青色了……」
歐陽夙微微一澀,幽幽垂下眼眸,歎息無聲。
望著落滿宮階的細雪融融,一顆一粒的冰雪盈盈,雪光刺痛雙眼,冷了心間——
那晃眼的白色,似只有纖紜才能穿出它天成的純淨,那冰雪的晶瑩,似只有纖紜才能有如此的眸光。
纖紜不在,白便是淒白,雪便是冷刀!
「我要走了。」歐陽夙淡淡道,紅綢輕輕應了。
男子腳步飄然,踏雪無聲,只有雪光滿目冰涼。
「歐陽夙!」突地,紅綢叫住他,聲音顫抖:「不要恨我,好不好?」
他驟然停住,寂靜,如這死氣皇宮般的寂靜,他默然笑了,驀的憶起曾經,自己何嘗不希望纖紜是恨他的!可是紅綢……恨尚且容易,愛卻更難,你可知道……
見他不語,紅綢滴滴淚落,飄零如雨,他的背影孤郁,似風雪中傲斗霜寒的紅梅素枝,孤高、清傲、又落寞至極!
「你……真的愛她?」紅綢哽咽,疑惑,她始終不懂,他們之間,如何會有這樣刻骨的情感?
歐陽夙未及回答,卻聽身後有匆忙的腳步聲踏雪而來,二人齊齊看去,只見一女子一身絲繡棉裙,墨發成髻,凝白面容帶著秀麗的胭紅,急匆匆道:「大哥,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芊雪!
歐陽夙眉峰一動,怔忪的望著她,纖瘦的女子,柔弱的眸光,冰雪之中,嬌瘦的身子似在冷風中搖搖欲墜,幽怨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