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皆是靜默,只有彼此間毫無避退的眼神和呼吸,在寧靜中激撞!
「那你為何不乾脆接近子修來殺我!反而要進宮去?」南榮景須靜一靜氣,胸口卻依舊起伏不定。
纖紜冷冷一笑,擲筆道:「你與王寶立、宋天虹、林保風不同!我即使入得了南榮家都未必有下手的機會,更何況,你既早已懷疑了我的底細,又怎可能輕易要我入門?哼!倒不如乾脆進宮去!」
一語方畢,南榮景須卻突地哈哈大笑,那笑聲極盡嘲諷:「沐大小姐!只恐怕你養在青樓,於這朝中之事,並不甚明白吧?」
說著斂笑,目光尖利的望著她:「想我南榮家戰功赫赫,聲威在外,皇上?哼!你便去問他,可有膽子與我南榮家為敵?」
纖紜淡笑,一雙美眸明明如玉,卻刀鋒凌厲,迎面而來:「所以你南榮將軍才有恃無恐,將我送進宮去?」
南榮景須挑眸,冷冷譏笑。
纖紜卻依舊淡定,悠慢道:「呵,三年前,我殺林保風,與南榮公子初次相遇,三年來一直不解,他緣何不出手阻止於我,直到我得知他的身份後,才豁然明白,想必南榮公子三年前突地出現在康城,該不是因為年少好玩,放浪不羈吧?林保風一死,這天下兵權便盡數在南榮家手下,之後將軍您又甘冒大險送我入宮,不過因為皇后不濟,五年不可得帝王之心,輸了楊太尉之女楊辰妃,令太尉一家榮寵過甚,後,再又用盡心機與傅家結姻,拉攏德高望重的朝中重臣,哼!當今皇上雖年少輕狂,卻傲骨一身,我不過入宮幾日便已察覺,又何況是精明如此的將軍您呢?這許許多多做下來,難道……南榮將軍心中便是確無忌憚的嗎?」
一語中的,女子神色如常冰冷,似笑非笑!
南榮景鬚眉目頓斂,一雙黑眸森寒如潭,眸底潛藏的狂風暴雨,彷彿頓時便要衝破眼眶,卻靠那一點微薄的意志牢牢控住!
「哼!倒是個頗有些心思的女子。」
說著,倏然搶上一步,右手一揚,牢牢鉗住纖紜白皙的雪頸,纖紜吃痛,頓覺頸上一緊,清眸微微一滯,輕咳一聲,幾乎窒息的感覺令全身不禁戰慄!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嗎?」南榮景須狠狠望住她,纖紜輕咳一聲,依舊含笑:「你不會!」
指節「咯咯」作響,鉗在雪頸上的手愈發收緊,南榮景須豪毅的闊臉,幾乎扭曲的猙獰著,切切的笑,悚入人心!
「是嗎?」眼光一點點狂放,在纖紜玲瓏有致的身量上上下打量,那種目光,仿似在某一夜、某一個時候,亦曾有過!
那是有悖於這張豪毅臉廓的眼光,那是褻瀆這護國將軍名號的眼光!
纖紜心底倏然刺痛,便覺他的氣息越來越近,低在她耳際,喘息聲聲:「你……並不像你的母親。」
纖紜一怔,便感到他目光愈發放肆:「蕭漣當年號稱蘇城第一美人,可是……你卻是我所見過最美的女人,難怪子修為你神魂顛倒,那小皇帝亦為你意亂情迷!」
說著,鬆開鉗在纖紜頸上的手,一把攬住她:「我不會殺你,我當然不會殺你!」
「放開我!」纖紜豁然驚覺,頸上火辣的疼,她卻顧不得,用盡力氣推開他,卻無奈他的強壯!
「南榮景須,你不要忘記,如今我已是皇上親冊的婕妤,若是有半點閃失,便是你權可傾天,亦不怕天下人恥笑嗎?」纖紜被他禁錮的身子用力掙扎,冰雪目光有如冰刀。
氣氛一時凝住,唯有兩人陣陣揪心的喘息,呼吐無度。
南榮景須野心勃勃,多年來以來,沽名釣譽、苦心經營,自是不會令自己好容易得來的名望因一女子而毀於一旦!
他緩緩放開手,平靜下氣息,冷哼道:「哼!真以為我乃好色之徒嗎?只是告訴你,這天下,沒有什麼是我得不到的!包括你!」
將纖紜推到在桌案上,俯視她的虛軟與無力,纖紜仰頭看他,輕撫疼痛的喉嚨,彷彿有火灼熱燃燒。
「沐纖紜,我願與你賭上一賭,看看最後勝利究竟在誰的手裡!」南榮景須一哼,狠狠瞪她一眼:「我南榮景須!勝券在握!」
整襟而去!門外,秋意寒重,冷風便拂進屋來,揚起女子綿長秀髮,肅然蕭肅!
纖紜輕輕咳嗽,仿似那雙手仍舊鉗在喉間,南榮景須,他不愧好戰成性的野心將軍,縱是明知自己是個潛在的危險,仍舊要與自己鬥上一鬥,權勢、陰謀、戰爭,彷彿那才是他活著的全部樂趣!
纖紜緩緩站直身子,緊咬雙唇——
南榮景須,我沐纖紜對天起誓,一定……會叫你後悔今天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