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讓夜空變得耀眼而亮麗,凌川歡跳著,眼裡沒有絲毫的驚惶和緊張,他彷彿看到火海中有翩舞的紫蝶,猶如曾經在舞台上與他一起旋舞的身姿般美妙,雙腳騰跳起來猶如靈魂離開肉身時一樣恍惚,這種感覺讓他癡迷,讓他沉醉,他癲狂的身影在慢慢地向火海靠近……
「哈哈哈……」凌川狂笑著走向火海。
凌川已跳進火海,他懷著一種少有的滿足感觀賞著火焰中的纏綿,彷彿是紫蝶淺笑般的神情,他在火焰中手舞足蹈,似在那裡抓撈著紫蝶虛幻的身影,又彷彿聽到紫蝶輕輕的呼喚聲,走火入魔的身體像風火輪般在旋轉起來……
紫蝶從遠處把滅火器裡的干粉噴射而出,這股力道挾裹著勁風送到了凌川身上,那個旋轉的風火輪也黯淡下去,但那些燃燒的火還在向凌川撲去,紫蝶再也使不出那麼大的力把滅火粉沫噴射那麼遠,她抱起滅火器又跑了起來。
跑著跑著,她突然看到一股強大的水柱在頭頂上方噴湧而過,在風的吹動下,那水柱宛如柔軟的綢緞在迎風飄舞。
是藍雅想到用這些澆花的水管來滅火,兩個男人一直自責沒有插上手,反而讓紫蝶這個弱女子衝鋒陷陣,心裡都怪不好意思,這下好了,見到這些水管,兩個男人的蠻力都能派上用場了,一個拿著水管噴水柱,一個邊走邊舒展水管,配合得恰到好處,藍雅守在水籠頭旁,以防水管滑落出來,舒涵跑著去追紫蝶,她也想助紫蝶一臂之力,整個場面看上去就是一種生命的接力,在這樣的接力中,每個人的心靈都受到極大的震憾,那些過往的恩恩怨怨已不再是阻礙靈魂的屏障,他們是在用自已的愛心營救另一個生命而已。
火終於撲滅了,滿天的耀眼都在夜色中暗了下來,只有凌川還在失望地癡望著天空,失神的兩隻眼睛裡混沌無光,撲閃著不解和迷茫,如同暗下來的夜色讓他看不透徹:「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的天使她哪裡去呢?」
他真的瘋了,一會喃喃自語,一會又驚恐地護著腦袋,嘴裡不停地含叨著一些大家都聽不明白的話語,繼而又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此時的凌川讓人覺得既可憐又可恨,大家都沒有上前制止他,最後終究是無力再叫了,終究一副癱軟樣倒在地上。
等凌川停歇下來,大家才想起一直沒有出現的張阿姨,等他們在狼籍中找到張阿姨時,那已經是一具燒糊了的軀體,出了人命,最終還是只有報警收場,這是阿力最不願看到的結果,凌川最終要暴露於煤體之下,甚至於整個凌家的恩恩怨怨都將牽扯其中。
他們都被警察帶走了,凌川也被確診神經錯亂,同時醫生又在他的體內查到有大量的興奮劑和毒品,這些大劑量的興奮劑才是致他最終癲狂的主要原因,只是這些大劑量的興奮藥物究竟從何而來?大家都不清楚,也沒有人清楚,現在出了命案,這也只有交由警方來處置,但在場的人都有嫌疑,暫時都收監關押。
在陰冷潮濕的看守所裡,大家都覺得又冷又餓,甚至有些頭昏眼花的感覺,到這裡後就是不停地被審訊,沒有人能說清楚使凌川瘋狂的藥物從何而來?以致每個人都是被懷疑的對象,每個人都做了尿檢,但是一切都很正常,分別審詢後的口供也完全吻合,只是大家都隱瞞了相同的問題,就是紫蝶被凌川強暴的事實,這種默契讓紫蝶心裡莫名奇妙地難過,在審詢完後她眼神複雜地望著大家,聲音柔和而略帶笑意地說:「謝謝!」
這簡短的兩個字是紫蝶帶著笑意說出來的,也是出事後第一次看到她笑,這點笑意讓大家都覺得溫暖,融盡了所有饑寒之感,彼此又重新聚在一起仔細回憶這些天的點點滴滴,希望能找到重要線索,大家都希望能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五個人圍坐一個圈,藍雅和凌雲默契得如愛侶般相互依靠取暖,這多多少少讓紫蝶心中有些尷尬,她眼神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突然找不到方向,覺得喉嚨像被人掐著一般難受,壓抑而慌亂地收回視線。
舒涵眼尖,正想倒入阿力懷中的她看到了紫蝶不斷變化的臉色,她輕輕地拍了下紫蝶的肩膀:「紫蝶,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見舒涵問話,紫蝶突然清醒般抬起頭,壓抑住心中的情感,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沒事,我是在想這火災背後會不會另有隱情?張阿姨怎麼會被燒死在現場?她那個時候應該在自已房間睡覺才對?」
凌雲也露出一臉關切地望著紫蝶:「你說得沒錯,是我們忽略了這些問題,但關鍵的兩個人死的死,瘋的瘋,我們幾個人又怎麼能說得清楚?」
面對凌雲關切的目光,紫蝶不敢面對,她只好把目光轉向角落裡的凌川,他正以一種抗拒的動作坐在那裡,全身塗滿了警戒,見紫蝶用眼光看自已,迷離中似乎有一瞬間的清醒讓他麻木的神經疼痛了一下,忍不住輕輕地叫了聲:「哎呀!」
大家都把目光轉向凌川,凌雲和阿力都帶著點憐憫的神情,藍雅眼神帶著厭惡地說:「那個瘋子有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繼續討論吧!」
舒涵看了看天窗,一縷微弱的光線照射進來,抑制住想哭的衝動,木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說:「對,就是這個瘋子害得我們呆在這裡出不去,大家不要去看他,那眼神太恐怖了!」
大家收回視線繼續著談話,企圖從中找到有用的線索。
凌川見大家收回目光,他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兩隻手掌伸開又握緊,關節發出的聲響讓每個人心中都有些害怕,接著又聽到他狂笑的聲音,那滿頭的亂髮在狂笑中根根豎了起來……
聽著凌川的狂笑和那關節所發出的聲響,每個人都如臨大敵,甚至連正眼都不敢看他,每個人身上都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幾乎同時都被潑了一盆冷水般僵在那裡一動不動,生怕一動就會引爆凌川心中瘋狂的神經,在這囚室之中,他們又不能逃出去,只有以靜制動來緩解瘋子錯亂的神經。
舒涵害怕地拉著阿力的手小聲說:「我感覺他在向我們靠近,他要是襲擊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