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拒絕了葉子歌開車來接她,而是自己打車回去。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連飯都不吃就玩起了殺人遊戲,這一次,只要她有手雷就出牌,她倒是要看看,自己會被炸多少回。
鄧薇看著她一直悶悶不樂,埋頭遊戲裡廝殺。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心情不好,而且還是高度不好。因為不知道是什麼事,她也不好安慰,便偷偷掏出手機給葉子歌發短信,「你和依涼怎麼了?」
沒一會兒,葉子歌的短信就回了過來,「沒怎麼啊,她有什麼事嗎?」
鄧薇鬱悶了,能讓洛依涼這麼頹廢的也只有葉子歌了啊,她快速回復,「你們沒事的話,為什麼她一回來就繃著大便臉坐在電腦前玩遊戲,連飯都不吃。」
葉子歌回復,「你先問一下她,我馬上過去!」
鄧薇坐到洛依涼旁邊,小心翼翼的跟她搭話,「在玩什麼呢?」
「自己不會看?」洛依涼放了一個手雷,眼睛盯著屏幕,頭也不抬。
鄧薇明顯看到了她眼底的哀傷,直覺告訴她洛依涼一定遇到了什麼煩心事,而且很棘手,否則她不會這麼封閉自己,連她都不願意說。以前只要一點小傷小痛,洛依涼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她,自己也會第一時間安慰她。
她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一個眼神便可看穿對方。鄧薇輕輕推了推洛依涼握著鼠標的手,「發生什麼事了,不能告訴我嗎?」
鼠標不自覺的晃動了一下,洛依涼的手停止了動作,她呆呆的看著屏幕,手雷再一次爆炸,她的血格全部掉光。沉默了一會,她才開口,「葉子歌的父親想用支票打發我。」這句話,她說的那麼輕鬆,好像她一點也不在意一樣。
可是,鄧薇分明看見了她眼中無盡的哀傷,以及不知所措。
一局遊戲結束,洛依涼所選人物在死的時候說了最後一句話,「世事無常,我們都只是棋子。」她點了準備,遊戲重新開始。
鄧薇也看著屏幕,嘴裡吐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依涼,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你還有我,還有葉子歌,我不希望你這麼憋著自己,你有什麼想法,告訴我,我聽。你要是想發洩,就打我,我忍。不要再殺了好不好?」
鄧薇知道,洛依涼昨晚殺了一整夜。僅僅因為昨天運氣不好而已。今天按照她的情況來看,是要殺個一天一夜。
洛依涼沒有回答,繼續放手雷,她確實很需要發洩,但不是對鄧薇,她心裡甚至很想抱一抱鄧薇,讓她不雅再為自己難過。不值得。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鄧薇知道是葉子歌,像等到了救世主一樣激動的起身去開門,卻被洛依涼一手拽住了,「不要開。」
她說,「我不想看到他。」
葉子歌一邊用力的敲門一邊喊著洛依涼的名字,可是卻一點回應都沒有。他拿起手機給她打電話,第一次是正在通話中,第二次便是關機。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不想見自己。
他沒有放棄,依然不停的敲門,「洛依涼,我知道你在裡面,有什麼事見面談好嗎?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的。」
洛依涼垂下眼,淚水無聲的滴在鍵盤上,他是多麼冷靜的一個男人,現在這個時候還可以冷靜的跟她說道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她怎能不明白?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勇氣見他,她不要讓他看見自己這麼懦弱的眼淚。
葉子歌拿起手機給鄧薇打電話,卻也是沒有人接。
因為洛依涼對鄧薇說,「如果你接了,我就再也不理你。」
這樣僵持了很久,鄧薇終於忍不住了,她指著洛依涼吼道,「你丫就是一個縮頭烏龜,這麼躲著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不管什麼事,你們當面說清楚。」
鄧薇沒有管洛依涼殺人的眼神,拿著外套給葉子歌開了門,「你們談吧,我出去走走。」
葉子歌關上門,沉默的看著洛依涼。她一直埋頭對著電腦屏幕,根本沒有看他一眼。沉默了一會,他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的胳膊強迫她站起與自己對視,他沉痛的張開雙眼看著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洛依涼想甩開他的手繼續坐回電腦前,卻怎麼也使不上力。無奈下,她只好開口,「我不過一個小服務員而已,能有什麼事?你放手!」
她現在很低落,葉子歌最好不要惹她,否則她保不準隨時都會爆發。
葉子歌壓根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他直直的看著她的眼,「是不是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心事被看穿,她的眼淚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她深深的看著他,語氣冰冷,「你有一個多麼好的父親,可以為了你那麼傷害我的自尊,他說我是你唯一的弱點,他說只要我答應離開你,就給我五百萬,他說他不希望有一個風塵女子的親家,他還說我一個本科學歷憑什麼喜歡你?我多麼羨慕你,有一個這麼偉大的父親,可以一點不顧別人的感受。」
葉子歌的身體越來越緊繃,眼睛深處滿滿的全是傷口,他抽動著嘴角,說,「我爸對你說了這麼過分的話?」
「不相信?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麼?」洛依涼頓時感覺到心裡無比的痛,她可以忍受葉老頭說出再狠毒的話,卻不能忍受葉子歌不相信她,她低下頭,「你走吧,我現在沒有勇氣見你。」
葉子歌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子看著她,柔聲說,「對不起,把你心裡想的都告訴我,好嗎?」
他的聲音低沉的近乎哀求。
洛依涼這才抬眼,「告訴你什麼?告訴我現在有多恨自己?告訴你我有多恨陳金香?還是告訴你我有多恨你父親?」
他問,「你不恨我?」
她冷笑,「我為什麼要恨你?你那麼好,那麼完美,你是醫學博士,我只是一個小服務員,我有什麼資格恨你?」
葉子歌的眼神沉了下去,他緊緊的抱住她,在她耳邊沉吟,「你有,誰都沒有資格恨我,只有你有。我寧願你現在打我,罵我,也不要你這麼貶低自己。」
洛依涼很想推開她,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她只能靠在他的胸前,任眼淚流進他懷裡,他心裡。她小聲的說,「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可是你父親那麼堅決,那麼不留餘地,我沒有辦法,我已經很努力的在他面前堅強了,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葉子歌,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接受我?」
葉子歌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更用力的抱緊了她,將頭埋進她的脖頸,「對不起。」
現在,他除了說對不起,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話語。他想對她說不用怕,還有他,也想對她說,不要哭,他和她是永遠不會被分開的。可是,他就是說不出口,說了她也未必會懂吧?
說太多,也不若一個切切實實的行動。
電腦裡想起一陣手雷爆炸的聲音,讓洛依涼心猛然一驚。應該是她死了吧,果然她還是逃不出命運的怪圈。自己放的手雷,炸死的還會是自己。
良久,葉子歌在她耳邊說,「不要哭了,我爸那邊我會跟他說,不用擔心。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
他淺淺的聲線讓洛依涼感到莫名的溫暖,她無力的靠在她的懷裡,閉上眼隨著思緒說話,她說,「葉子歌,知道嗎?當你爸讓我離開你的時候,我第一念頭就是不要。我拒絕了,他好像有點意外,他以為我會是那種拿著錢閃人的女人,呵呵,他錯了,我是洛依涼,不是鄧薇。(鄧薇:= = 我好無辜!為什麼要拿我作比較?!)或者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和你開始……」
說到這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抱的更緊了,好像自己隨時都會消失。她繼續喃喃,「可是,我喜歡你,我愛你,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我不想要太多,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你知道嗎?今天我對你父親說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的時候,我心裡是空的,我根本不確定自己說的是對的。我從來不確定你有多喜歡我……」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嘴巴被人堵上了。葉子歌朝著她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他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這麼多真心話,他可以感覺到她像是抽絲剝繭一樣把自己心裡的想法毫無保留的告訴給了他,聽到這他的心裡是激盪的。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鄧薇很尷尬的站在門口見兩人從熱吻中驚醒,忙摀住自己的眼睛,「那個,不好意思哈,外面很冷,我以為你們說的差不多了。」
葉子歌放開了洛依涼,臉色微微泛著情慾潮紅,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妖艷。洛依涼看了他一眼,便若無其事的坐在電腦前繼續殺人,這次意外的,兩個手雷一個也沒有炸到她。
鄧薇還是狐疑的問了句,「你們OK了?要不要我再迴避一會?」
洛依涼把腦袋縮的低於電腦,直到看不見鄧薇那張八卦的臉。
倒是葉子歌沉聲回答了,「不用了,我這就回去了。」
當著鄧薇的面,在洛依涼臉上輕輕的落下一吻,「早點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說完,白了一眼鄧薇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補了昨天的一千字了,(*^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