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兆言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休息了三日,實在不願醒來。身邊不知是誰在伺候,只是不想睜開眼睛,面對沒有那個人的世界。
「小姐,心病還需心藥醫呀!」大夫摸摸鬍子,對著芙水說道:「這位公子只是心裡受了賭,氣血不通暢,才會導致吐血昏迷,其然早已無大礙。解鈴還須繫鈴人。老夫告辭。」
芙水憂鬱地點點頭,柳眉因煩惱擰到了一起,輕聲細語地吩咐道:「小蓮,代我送送秦大夫。」
大夫走後,她坐到床邊,對著床上的人說道:「公子如此絕世容顏,即便是躺著,也絲毫不影響你的氣質,究竟是何方神聖,可令公子心傷至此?你若是一輩子不醒來,奴家願意一輩子照顧公子。」
小蓮熬好補身的湯藥送進來,見小姐要親自餵藥,不禁嘟起嘴來表示不滿:「小姐,外間多少公子花千金難見您一面,你卻如今為一個陌生男子親自餵藥。傳了出去,不是辱了您的身份?您好歹也是未出閣之身呀!」
芙水不甚在意:「我雖賣藝不賣身,但藝妓身份終是上不了檯面,說穿了,也就是男人們的玩物,我又何時在意過那些虛禮?」
唉!小蓮無奈地搖頭,拿出手絹在一旁伺候。「小姐,這位公子要是一直不醒,我們難道能一直留著?」
這些芙水都想過了,她的行動雖是不受嬤嬤限制,但也並非凡事都能任由自己做主。想要留下公子一時不難,要是一世,還真有點難度。可是,芙水杏目圓睜,緊盯著床上的人,這樣的絕世,就連被稱為漢荊第一花魁的她看著都自卑,她又如何捨得?
「先留著,待會多向常來畫舫的公子們打聽打聽,此等高貴的氣質,身份必定不俗。」
「小姐,這哪能從臉面上看呀?不要是被騙了?外面的騙子可多的是詭計。小姐,您也不是常說,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嗎?」
芙水被這鬼靈精的可愛丫頭逗笑:「看人不是光看表面,但是你看這位公子的衣著,他這身白色錦服,觸感冰涼,應為羽絲織成,羽絲乃顛黎專為皇室而產,一年產量不過三匹,恐怕連皇宮裡的普通妃子,都得不到。」說著說著,思路就慢慢通了,芙水眼眸一亮,隱約猜出了些什麼。
小蓮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小姐一向見多識廣:「小姐,皇妃都得不到的,難道他會是皇、皇……」
芙水知道她要說的是皇什麼,莞爾一笑:「這倒不盡然,浣國長王爺年少時便平復浣國邊陲亂黨,所到之處一片祥寧,據說他的劍術也是浣國第一,在民間的聲望極高,可惜他無心政權,上面還有個大哥,所以便只是一位王爺。但是在民間,公認的,其實還是這位長王爺。」
「您說他是,他是……」小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躺在眼前的人,竟然就是浣國的神話人物:「長睿王爺?」
芙水對小蓮的驚訝笑著搖搖頭,「這位長睿王爺曾在鎮壓顛黎之後整頓顛黎,使顛黎的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所以顛黎的聖品——羽絲,便每年只送予長睿王,由長睿王轉贈他想贈送之人,這位王爺平易近人,不論身份,只要喜歡便送。所以,這人,也未必就是吧!」
「那,那,怎麼辦?」小蓮一聽,耷拉下臉去,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猛一抬頭:「小姐小姐,奴婢有聽說過,長睿王爺是浣國第一美男子,像神仙一樣風華絕代,這位公子長這麼漂亮,說不定真是。」
芙水抿嘴一笑:「你這小丫頭,教你識文斷字不上心,讓你形容美男子倒是會用詞,風華絕代?這可是本小姐聽你說的第一個成語呢!」
「小姐……」小蓮也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到底是誰,還有待商榷,羽絲雖是喜歡便贈,但得到之人與長睿王爺的交情想必也不簡單,只要稍加打聽,也不是絕頂難的事。
五日後。雷王府。
「王妃,王妃。」
我坐在書桌前練字,丫鬟青梅急沖沖地揚著手中金晃晃的紅貼跑進來。「叫你別慌慌張張的了,你們王妃雖然是你們公認的人來瘋,但也不能老瘋呀,瘋之前給點提示好不好?」
「王妃,芙水姑娘送來的拜貼。」青梅將帖子遞到我面前。
「芙水?芙水是誰呀?」我頭一頓,不解道。「拜我幹什麼呀?」
青梅一副你沒救了的樣子,細心給我講解起漢荊第一美人——芙水的成長歷程。漢荊第一美人,第一花魁,第一藝妓,賣藝不賣身。而真正令男人們著迷的,是她的才情。她滿腹經論,連漢荊王當年一睹其芳彩,都歎為觀止。三步成曲,七步為詩,虜獲了漢荊所有男子的雄心。
我做嘔吐狀:「用詞不當,虜獲芳心,什麼虜獲雄心呀!青梅啊,不是我說你,你主子我好歹也是才貌雙全,打遍天下無敵手,你不要這麼說錯詞好不好?」
青梅咽咽吐沫,狂滴汗水。王妃,您是指臉皮厚得打遍天下無敵手嗎?我贊同。
反正也無聊,索性就會會這個攬權第一的美女好了。我問炎諾是不是他以前的無關痛癢聽說心愛之人倒在別人的石榴裙下,找上門來的。炎諾抽抽嘴角,說,你不是無聊嗎?就幫我整整無關痛癢好了。
結婚以後,漢荊當地的名媛淑女都會三三兩兩地送來拜貼,也就是喝茶聊天,說些女人之間不得不說的八卦,到底是真正有教養的名媛之後,內容也是中規中距的,對我也是畢恭畢敬。只是不合我的性子,所以沒幾次我就不接拜貼了。沒想到居然有藝妓來拜我,難道是知道我無聊,來給我表演節目的?
見到本人,我再也不鄙視青梅文盲了,因為這樣美的人,我也找不出形容詞來。要不是先前見過羽戀雙那樣的,對美有了點免疫,我這王妃可要失態了。
反正就是巴掌大的臉,飽滿豐盈的雙唇淡淡的粉紅,皮膚猶如初生嬰兒般細膩柔滑,那睫毛跟嫁接上去似的,但古代還沒這個技術。身材凹凸有致,甚至惹人想入非非。我尷尬地清清喉嚨,禮貌地請她坐下,讓青梅上我泡製的玫瑰花茶。
她對我福身施禮,然後是一番恭維,無非說我漂亮啊,之類的,我沾沾自喜的時候看她神態裡好似有點傲氣與打量,就沒有回說她也漂亮,簡單明瞭地說了些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