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熟悉的墨香撲鼻而來。他的墨裡總是帶著淡淡的玫瑰香,他曾說過,那是京城最好的墨坊制的。這一種,是他專用的。一切竟然一層不變。除了我為他畫過的一張素描。本是掛著素描的牆上,掛著羽戀雙跳舞時的其中一個舞姿。
他並不理睬我望著那張畫的失神是為何故,只是徑直地坐到他的楠木椅子上,單槍直入地問道:「本王的御廚所犯何病?是你醫治好的嗎?」
我回過頭來,答道:「他是心悸加上天氣太熱,中了署。歇息幾個時辰就緩過來了。不是什麼大毛病。」
「你懂醫術?」滿眼的詢問。
我大拇指擠著食指,做了個少的動作,保守回答:「一點點。」我還懂毒術呢!可是你叫我別說的。
他站起來圍著我轉了幾圈,眼裡有防備有不解。沉聲道:「那你為何甘願做一個下人?」
我剛要回答他『我以為你知道。』他就阻止了我,我想他應該是忘了很久,突然想到我來此的初衷了吧!
轉目思索了片刻,他試探道:「你還救過什麼樣的病情?本王正在為南沙王子找一位神醫,若你能解王子憂思,將會是浣國的功臣,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嗤笑一聲,說道:「如果想要成名,你不會陌生浣沙。榮華富貴與我而言,更是小菜一碟。我想要留在你身邊,從來都不是為了名,為了利。我也不想對你死纏爛打,給你帶來困擾。所以你如果看到我十分之厭煩,就請你講一聲,我一刻也不多留,沒有必要差我到南沙去。」
他定定地看著我的雙眼,試圖找到一點一絲的欺瞞,我不躲不閃地與他對視,想要看到他眼裡一點點的疼惜。可是他只是淡淡的愧疚,禮貌地說聲「抱歉。」便再也不看我。
「你先下去吧!有事本王再傳你。」見我久站不走,他下了逐客令。
我收了收神,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羽戀雙從拐角走了出來,深沉地望著她的背影,沒有人能看出她此刻在想些什麼。她身後的兩個丫鬟垂頭互相望了一眼,又轉了回去。
廚子現在不適合勞作,王爺吩咐今天午膳隨意點,管家卻是膽戰心驚,緊張得要命。他在廚房外面來回踱步,不時得愁眉苦臉:「這可難道本管家的。」
看我回來了,他喜上眉梢,第一次主動與我柔聲地說話。「爇然丫頭,以前你也伺候過王爺一段日子,你說這王爺在外頭不好挑剔,他是怎麼用膳的呢?」
問清情況,我才知道他是在為子辛的午飯發愁。我想:「不如……包餃子吧!王爺胃口清淡,就包白菜豬肉陷的,包菜陷的留著備選。」他們這裡可沒有餃子。說真的,我還沒看過誰不喜歡吃餃子的呢!
我先做了蒜泥黃瓜和醋溜白菜兩盤冷碟先送上,開開胃。又和另外兩個廚師和點陷,聽著我的示意,經歷了幾個回合的失敗,他們終於成功的擀好餃皮,幾個包下來就順手了。然後燒水煮開,旺火猛燒,餃子不用半個小時就飄起來了。
上菜的活輪不到我,我只有在廚房對傳膳的丫鬟講了醬油和醋的用處,然後坐立不安的等待著評審結果。我的廚藝只能做到餓不死,還不到廚師級別。不知道從小吃御廚做的佳餚長大的他會不會喜歡。
人在夏天的時候,食慾是非常弱的,我不希望他的身體再單薄下去。其實我不去送飯,是因為害怕看到他們或相敬如賓或濃情蜜意,能避免,我都盡量避免。說到底,我只是一個害怕變化的膽小鬼。如果哪天子辛真的想起我,對我好,說不定我還會又誠惶誠恐。
谷兆言坐在圓桌旁,等羽戀雙款款而至時,才吩咐道:「傳膳。」
羽戀雙盯住桌子上的兩盤冷菜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食物?看起來好像很好吃。」
谷兆言拾掇起筷子,笑答:「嘗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兩人同時夾起一瓣黃瓜,相視一笑,谷兆言不放手,羽戀雙只好放下。誰知谷兆言夾起那瓣黃瓜放進了羽戀雙的碗裡。羽戀雙嬌怪他一眼,滿眼欣喜地夾起碗中的黃瓜。嘗了嘗:「嗯,蒜泥不多,口感清爽。」說完又夾了一瓣。
谷兆言也同意地點點頭,猛然想起專管自己膳食的廚子今日的情況,就問身後的管家:「這是哪個廚子做的?本王以前倒沒有嘗過,是新出的菜式?」
管家玩笑回道:「王爺的專用御廚今日不宜勞作,是一個小丫頭隨手做的,說是只會這幾樣家鄉的開胃菜。夏日常食可以改善胃口。」
說到『小丫頭』,谷兆言的腦海裡就跳躍出那個喜歡捲起袖子,動作隨意,做事迷糊,充滿活力的影子。
羽戀雙睥睨一眼,道:「本王妃好久沒有食慾了,這個小丫頭還真有些本事,管家,記得賞她點東西,女孩子家,就耳環吧!」
「她沒有耳洞,也不喜歡首飾,還是……」谷兆言嘴巴不由控制地隨意說了一句,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都不清楚。他也奇怪為何會脫口而出這句話。
羽戀雙緊忙問一句:「你知道是誰?」這話一問出口,心裡也隱隱有了答案。府裡與他關係最複雜的,直言不諱要她位置的女人。平時他對府裡的下人丫鬟不會多看一眼,只有在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他才會注視很久,滿眼複雜,一臉深邃。看來,他們之間的過去,真的不簡單。
隨後上來餃子,兩人各懷心事地吃了幾口,就各自借口走來了。管家能做到管家,那是十分會看主子的臉色的,看王妃那悶悶不樂的眼子,他就知道賞賜的事就算了。等丫鬟們收拾著幾乎沒動的盤子回來時,爇然看了後一言不發,悶悶地想,看來自己的廚藝真的很差。好失望的說。
爇然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喜歡自娛自樂。這不,趁大家午休的時間,她端著從廚房要來的一小塊冰,又是忙奶油又是忙糖精,等一切都做好了,渾身都濕透了。
我端起托盤,找到一顆大樹下。把糖精、奶油一鍋倒進大盤子裡,絞碎了冰塊,做了份,顏色怪怪的冰解解署。唉,早知道我要穿越,我就從小開始學習琴棋書畫、廚藝等等,等等。
一陣風吹過,我愜意地坐在樹下,大口大口地往嘴裡送冰沙,滿足地聽著知了『知了、知了』地叫著。這就是夏天的味道。想著想著,我就哼起了林俊傑的那首《微風吹過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