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懊惱地雙手捧臉倚在腿上。等外面響起了打鬥聲,轎子緩緩落下,我收起動作正想要出去,雷王先我一步拽起了我。
子辛右手握住布劍柄,欣然地站在離我們百米遠處。先是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確定我渾身無傷,他才對上雷王的臉,語氣不卑不亢,不喜不怒:「放了她。我任你處置。」說得跟雷王會對他很溫柔似的。
「呵呵。」雷王攬住我的腰肢,子辛臉上終是浮現一絲不耐與怒色。
兩人都是知彼知己,雷王知道以谷兆言的武功,絕計是不可能帶走兩個人的。谷兆言也明白,如果雷王勢必要帶爇然走,他也攔不住。所以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用眼神交鋒了好一陣。
雷王先出手打向子辛,子辛舉起劍奮力迎戰。打了數百回合,雷王大呼一口氣,回到我的身邊。「毒仙的徒弟果然名不虛傳,居然能幫你抑制住幽冥度。」
「就算發作,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的。上次若不是碰見端睿,我也不至於遭你暗算。」子辛提到幽冥度時,一臉的無所謂。
「呵呵,可惜了,你現在有個致命的弱點。想要置你於死地,簡直易如反掌。」雷王拍拍我的右肩,表示我就是那個弱點,趕快束手就擒吧!
子辛幽深的眸子轉動了幾秒,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布劍,雷王丟給他一個小瓶子,「裡面是化功散,只要你吃下,我絕對保證不傷她一根汗毛。」
雷王看子辛吃下後,在我耳邊輕吐一聲:「這是我唯一一次放你走,絕不會有下次。」
靠!剛才說得道貌岸然,深情專注得害我差點因為拒絕你而慚愧,你倒好,那邊表過白,那邊就拿我去換別人了。還說得自己多麼的不捨。真是林子大,什麼鳥都有,要是下次我們再見,你要是再敢這麼我,小心我罵得你無地自容。
身後的手一推,我猝不及防地向前直衝,到了中間位置的時候,子辛已到了雷王的手中。雷王先是點了子辛的睡穴,接著又吩咐身後的人:「把林姑娘安全送到浣沙,不能安全到達的,就不用回來覆命了。」
「屬下遵命。」他身後的那個女人俯首,恭敬地回道。
兩個黑衣女子扶子辛上轎,我閉上眼睛,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子辛絕塵而去。
「請林姑娘速速上路,卑職還要回去覆命。」身後的女子口氣不悅地催促我快點。我站在原地裝沒聽見,她就站到我的面前再說一遍。
我面無表情地麻木著動作,像機器人一樣轉身走去。
「走錯了。去京城是走這邊。」她口氣更是生硬,眼睛也不屑地直翻。我機械地朝她劍指的那邊走去。
晚上她也不打尖住店,輕功一躍,到樹上『造人』去了。小鷹曾說過,那一晚,她喝了點酒,趁它沒注意,貓爬上了它的窩,於是就有了貓頭鷹。
這個時候我沒心情和她開玩笑,頹然鬱悶地跌坐在樹底下。飢腸轆轆的我在冰涼的夜晚一凍,打了好幾個噴嚏。人面不知何處去,不知今昔是何年!
唉——!想當年,我和子辛在樹林裡過夜的時候,哪次不是他先堆個火,然後親自操刀為我烤肉?晚上怕我冷,還把我摟在他溫暖的懷抱裡,通常一夜過來,他的手臂總有一隻是麻的。我把衣領拽到鼻子下面聞聞,現在身上還有一點他獨有的酒香呢!
不常見他喝酒,他的身上卻始終有淡淡的酒香,枕著這香味特別容易入眠。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他淡定的笑容,溫柔的動作,他為我取暖,護我在身後。凡事先考慮到我,尊重我的想法。
一陣冷風吹過來,我的美夢被吹醒。到處都是子辛遺留下的傷痛,淚水也不知不覺地模糊了視線。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它在人察覺不到的時候一點一滴滲入身體的每一條神經,一旦失去,就會痛徹心扉,嚴重的會導致神經失調。
第二天早上,美女保鏢扔給我一塊硬度可以媲美『凍豆腐』的饅頭,和一個羊皮水袋,讓我一邊趕路一邊吃,我一句牢騷也沒發,發燒也不顧的就跟了上去。我真是被保護得可以,吹了一夜冷風就生病了。呵!以後,我可要堅強了。走累了,出點汗,發燒也就好了許多。
美女保鏢後來在一個小鎮上找來兩匹馬,馬不停蹄地往京城趕去。我摟著馬脖子,被顛得七暈八素的,所幸的是我沒被馬兄弟給摔下來。
這樣連續地奔跑了四五日,我們就趕到了京城。一路上美女保鏢沒和我說一句話。我也懶得和她說什麼。
還沒到浣沙門口,阿左就衝我喊著,小臉興奮地一邊揮手一邊向我跑來。到我面前時,他一把抱住我的腿,喜悅的淚水打在塵土上,我聞到了一股土腥味。這個懂事的孩子終於哭了出來。「爇然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們想死你了。你去哪裡了?」
「阿左,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以後再也不會不通知你們一聲就離開。」我蹲下身體,心疼地替阿左擦著臉。我來浣沙以後就一直和阿左同住,給他講故事說笑話,感情自然而然地深了許多。
哄了阿左幾句,我問飄雪她們的情況,阿左回說:「姐姐她們去廟裡上香了,讓菩薩保佑你平安無事。陸文哥哥跟去保護她們了。」
「乖!我們回去等她。姐姐給你做好吃的,想不想吃雞米花啦?」
阿左點點頭,露出嚮往的神色,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乖巧地說道:「想是想,但是姐姐在外面一定很累,阿左要等姐姐休息夠了再想。」
我站起來摸摸他的小腦殼:「乖!」轉身對著美女保鏢,她急忙換上凶神惡煞的表情,臉上最後一絲落寞沒逃過我的眼睛。「你一路護送我回來,也辛苦了。天色晚了,進去喝點水,休息一晚再走吧!」
她又用冷酷的口氣回答我:「不用了。」
我手一揮:「容不得你願不願意。」她還沒明白我說的話,已軟軟地倒了下去。
我挽起頭髮,趁著大家不注意,先回房換了件男裝。好在我屋裡的東西都沒動,不消五分鐘,我就一身男裝出來,阿左用小手調皮地指指我,一副瞭然的樣子。把美女保鏢送到樓上的一間休息室。
浣沙打雜的大叔大嬸,還有陸續回來休息的車伕們見到我,都熱情地向我打招呼:「林老闆回來啦?」
「呦,林老闆?你可回來啦?」
我一一回笑著答道:「是啊是啊!大家辛苦了啊!」
蔣陸文怕我這個大老闆消失了導致人心不穩,所以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尋找我,對外人只說林老闆出去視察了。這樣,大家見到我時才沒有尋常問短、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