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同樣被她敲裂了,這種傷痕他無法痊癒。
暗黑的夜內到四處可見悲傷與離別,只是有些傷感是獨自承受的,而有些則是需要有人一同來品嚐的……
慕容絕已是帶著傾城回到了辰王府中,燈火通明的宅院內只有一處地方漆黑無比!
這是屬於傾城的房間,自從她上次受傷醒來以後慕容絕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可今夜,他在這……。
有人說黑色是最好的保護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不會有人看見你的模樣,即使你狼狽憂傷、痛苦不堪,也不會有人來和你說:「請別難過!」
他的身邊從來就只有這樣一種顏色,他渴望能夠得到溫暖,也希望有人能來愛他,可為什麼這麼簡單的要求上天卻遲遲不能滿足他?
他痛苦了十七年,在仇恨的苦海中死死掙扎,可時至今日他還是沉溺在了情海中不能自拔!
慕容絕獨自坐在榻邊,沒有一絲燈光的地方令人看不見他此刻的俊顏,但那雙晶亮的眸子卻異常的閃亮,似乎是在閃爍著哀傷!
他垂眸瞧著榻上,這裡是傾城躺的地方,而他的手裡仍還握著她微涼的柔荑。
他是不想放開的她,如此柔美絕色的女子跑的很快,他怕自己一旦鬆手了便再也抓不住她了。
剛才經過宮內數名御醫的急救,再加上耗費了他四層的內力才將她從死神的手裡拉了回來。
慕容絕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安靜的地方他卻聽到了剛才太醫院的院首說的話。
「娘娘心脈受損嚴重,五臟六腑都有損傷,若是在三天內沒有醒來的徵兆,恐怕……」
「恐怕什麼?」慕容絕急問,冷魅的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
「恐怕再也不會醒了!」太醫院院首低下了頭回答道,心裡很怕眼前的冷王會將心裡的怒火發洩到他的身上,如若一來,想必今日前來辰王府醫治的御醫一個也沒法活著離開了。
「醒不了?」慕容絕低問,驚愕了瞬間的眸光睨向了榻上的傾城,此時的她就這樣安靜的躺在那裡,若不細細盯著瞧她,定會以為她已經走了!
「不、不會的!本王要她活著、要她活著!聽到了沒有!」慕容絕突然狂吼了起來,他是不會讓她離開的,在她沒有將真心交給他後,他是絕對不會鬆手的!
「王爺息怒……」眾人全都跪了下來,他們已是盡力了。
「滾!」他不想看見這些廢物,他不信眼前的女子會再也醒不過來。
上次她不是也傷的很重嗎,不是也醒來了嗎?那麼這一次她一樣會醒來的!
慕容絕踱步來到榻邊將傾城扶坐了起來,他用自己的內力灌輸到她的體內為她療傷心脈,希望她受損的五臟六腑可以在三日內恢復過來。
慕容絕蹙眉瞧著毫無生機的傾城,她是真的想要逃離他的,哪怕是用盡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否則她怎會不要命的去追夜雲漠?又怎會明知自己身體不適,卻依舊強行的運用內力呢?
慕容絕很想問她:你就那麼討厭和我在一起嗎?就連死都不想嗎?
但他始終不敢問出聲來,他怕自己一旦開口了便會得到她很直接的答案,他怕到那個時候的自己會不知所措起來。
慕容絕緊了緊掌心,他想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抓著她的皓腕,可他又怕弄疼了她!
自從心裡裝有她後他也變了,曾經的他就是為了令她痛才娶她為妃的,而今日,他卻會為了她的一個蹙眉、一個黯然的眼神而心疼不捨起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愛入膏肓了,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對仇人的女兒動情呢?
慕容絕心裡的滋味也是百傳千頭,令人無法懂得,自然也無人敢去窺視!
足足兩個半時辰時辰的灌輸令他失去了四層內力,眼下他一人靜坐在黑暗的房裡守著她,眼眸深深守著她!
三天、只要三天後她能醒來就沒事了,只要三天……
慕容絕等著、盼著,希望這短暫卻對傾城來說卻尤為漫長的三天可以早早到來!
寂靜的夜在雲漠離開、傾城傷重不醒中悄然渡過,翌日的晨光絲絲縷縷的照射進了房內,為昏暗了一整夜的雅致房間照亮了一角。
一夜的守候令慕容絕昨夜的浮躁暴戾的心情得到了緩解,不過讓人明顯瞧出他一身疲憊的眸子內充滿了血絲,同樣令人覺得他極為冷酷嗜血。
府內的丫鬟一早就忙碌著,大家在經過傾城所住的苑子時都自覺的輕手輕腳,不敢有太大的動靜吵著屋內的主人。
慕容絕一夜未離府內人都知道,李總管早早就命人煎好了傾城所需服用的藥汁端來這裡。
——咚咚咚——
「王爺,王妃的藥煎好了!」丫鬟立在門口規矩的說著,低著腦袋等著裡面人的反映。
「進來!」慕容絕啟聲道,嗓音有些乾澀。
吱呀的推門聲響起,丫鬟端著藥走了進來,待到床榻邊沿時,慕容絕看都沒有看她就說:「放下出去。」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傾城的身上,隨著房門的開啟,他的視野也變得更加清晰了。
他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眼下的女子臉色蒼白的躺在這裡,往日紅潤的雙唇也泛白的緊閉著,似乎和平日裡的她一樣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
她的冷淡不語總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挑起他內心的怒焰,也許她生來就注定是他的剋星吧!
丫鬟應了一聲放下了碗安靜的退了出去,房門再次關上,也稍稍將屋內的光線減弱了幾分,可這絲毫不影響他看傾城。
慕容絕小心的將她半扶起來,為她在身後放了一個靠枕,所有的動作都輕柔極了。
若是此刻趟著的女子是醒來的,她定是不會相信平日裡對她殘酷冷冽的丈夫會對自己流露出如此深情心痛的眼神來,也不會相信他眼下的憐惜與不捨是為了她!
慕容絕將藥汁吹涼,小口小口的送至她的嘴邊耐心的餵著,七碗水熬才到小半碗的藥汁他餵了足足有大半個小時。
當他放開空碗後還不忘為用托盤上的錦帕為她擦拭嘴角的藥汁,凝視她容顏的目光深情而迷離。
在他為傾城又調息半個時辰後才離開房間的,那時的屋外陽光燦爛,明媚的光線照在他頭頂,恍然的一刻令他一夜未合的眼睛很痛。
他本能的微瞇星眸用手去遮擋這刺眼的光亮,待他適應後才繼續邁步離開的。
他離開了王府進了皇宮,不知道他去宮裡幹什麼,不過當他再次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錦盒。
沒有人知道裡面裝了什麼,直到幕色來臨,一直跟隨他身邊多年的行雲再次出現在了王府內的書房……
「這顆琉璃七彩是他一直都想要的,將它送至府上,換他手裡的北夜夏草!」慕容絕將錦盒放在了桌案上啟口命令,平穩的聲線一如從前。
「王爺,屬下有一問題不知該不該問!」行雲並沒有立馬上前去拿錦盒,而是將目光輕睨了一眼東西後低下頭說著。
「說吧!」慕容絕淡聲道,眼前的男人跟隨自己身邊多年,是他最得力的手將之一,自然他對他的態度也與對旁人的有些區別。
「這顆琉璃七彩雖是一顆其貌不揚的夜明珠,可懂得它的人都知道它的世間少有的珍品,若是擁有此物,習武之人可以接它寒意增加自身內力,太子想要它多年也是為了能令自己的武功修為更上一層樓可以對方王爺,為何王爺還要助他?」行雲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做無力與自己的事情,所以他沒有立馬接下這個任務。
慕容絕坐在衣裳,深邃的眼裡閃過了黯然,「就連本王都不知道今日的決定是否正確,可如今本王只希望她能熬過這三天!」
慕容絕說完後,行雲也抬起了頭瞧他,狹長明亮的眼中是對他剛才話語的困惑!
——他這是心軟了嗎?還是另有別的目的?
行雲眼裡的疑惑慕容絕自然看得清楚,他別的話也沒有多說,只是道:「去辦吧!」
他的命令行雲從不敢違抗,這一次自然也是如此。
在行雲拿過錦盒後一刻也沒再耽擱,修長挺拔的身很快就消失在了夜中……
慕容絕在書房內又獨自坐了片刻,隨後才起身離開了這裡前往了傾城的房間。
眼下是她該用藥的時候,丫鬟正端著藥往她住的苑子走來,路徑拐彎處正好碰上了迎面而來的慕容絕。
「王爺!」丫鬟端著藥止步,夜下的他更是給人一直攝魄感。
「下去準備熱水送來王妃房裡!」慕容絕接過托盤後這樣下令,不等丫鬟應答就從她身邊走過去了傾城的房間。
當慕容絕餵好傾城後,丫鬟們提進來的熱水也準備妥當了。
滿滿一桶的熱水很快就將房內籠罩在霧色朦朧裡,只有他們兩人的房內更顯神話般的飄渺了。
慕容絕脫下了傾城的衣褲將她放在了溫熱的水中,一直都是微涼的身子可以變得溫暖些。
眼下,她未著寸屢,可他的眼裡卻是清明一片,沒有情慾的糾纏,也沒有暴戾浮現……
他坐在桶身旁,拿過拭布為她細心的擦拭身體的每一處肌膚,從鎖骨開始慢慢向下來到胸前、肩胛、手臂、腹部……
他的手掌再次在她身上漫遊,可這次他卻不再傷她心了。他的目光很深情也很專注,彷彿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伺候人是件聖神的事情,他不敢褻瀆,也不敢怠慢!
他的柔情一面總是在她不知道時展露無遺,若是等她醒來以後,不知他是否還有膽量像現在這樣將自己對她的感情也表露出來了?是否他這麼做了以後會使彼此間的關係稍稍得到改善,還是說……他的改變會換來她的冷漠及嘲諷?
慕容絕的心裡在猶豫,他害怕她的嘲笑,害怕她的無動於衷!
他幫她淨身以後又重新替她換上了乾爽的衣褲,一切都弄好以後他沒有離開,而是褪下了自己的錦袍躺在了她的身邊,袁臂輕攬著她將她的身體靠近自己,用自己的體溫去煨暖她總是微涼的身體。
他想要知道是否她的心也是如此的冷,是否自己再努力些也是可以將她冰封的心煨暖的?
慕容絕閉上了眼睛,一夜的緊追不捨、一夜的緊張擔憂,兩日兩夜他都沒有合過眼,現在能抱著她入睡,他感覺安心與滿足……
若是一生可以得此紅顏,想必人生是不會再有遺憾的!
慕容絕嘴角微扯起來,淺淡的笑意中有久違的幸福,也有苦澀在蔓延……
究竟會不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呢?他不知道,卻在心裡無限憧憬著!
依舊有著淡淡憂傷的夜在靜謐中流逝,一聲聲破曉的雞鳴拉開了一天的新篇章!
很早的辰王府還被絲絲縷縷的晨光所包圍籠罩著,離開一夜的行雲回來了。
他還是在書房裡等著慕容絕的到來,昨夜他離開時手裡的錦盒是明黃色的,可今日他擺放在自己身側的錦盒確實明紫加白色。
看來他的這次任務又漂亮的完成了!
行雲在屋內坐等了三個時辰,慕容絕似乎知道他不會令自己失望,從傾城的房間出來後他就直接來了這裡。
「王爺!」行雲將錦盒雙手奉上。
「他可有說些什麼?」慕容絕接過,打開盒子端詳了裡面的東西,這一株北夜夏草是真的。
「太子只是說,王爺的事就是他的,若是日後還需幫忙,他做皇兄的定會出手!」行雲將慕容瑾的話隻字不差的回稟道。
「不會再有下次了!」慕容絕將盒子合上說道,眼裡的寒芒一閃而逝!
行雲聽出了他話裡的寒意,將頭低的更下沒有說話。
「下去吧,這次你做得很好!」慕容絕讚道,對他的表現一直很滿意。
「謝王爺讚賞!」行雲也不自得驕傲,依舊是那酷酷的模樣。
其實行雲的身份不僅是慕容絕的左右手,還有一個是江湖中人人都敬畏七分的九樓副樓主,不過他這個身份鮮少有人知道,因為凡是見過他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行雲離開後慕容絕拿著北夜夏草去了廚房,這株世間難得一見的療傷聖藥比起金邊靈芝的藥用價值雖要輕些,可相比其他的冬蟲夏草、千年人參卻要珍貴許多了。如今有了它,想來傾城明日是能醒的。
慕容絕親自動手為傾城煎藥,他的行為令廚房裡的廚娘們各個都傻了眼,他們不曾想過那高高在上的帝皇之子竟然也來廚房,更是親力親為的為王妃煎起藥來!
如此大的事情可謂世間罕事了,為此也令他們明白傾城不再是不受寵的王妃了!
從前他們對傾城的看法還是很迷惑,他們不清楚慕容絕到底是寵還是厭她,他們之間這種時好時壞的關係令他們下人很困擾,使得他們不知道自己改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這位剛嫁入王府沒多久的絕色辰王妃,可今日他們都明白了。
一株北夜夏草他煎制了四個時辰,用十一碗水熬成了半碗不到的藥汁,藥香味兒也比其他藥物要濃郁很多。
絲絲的苦意在房內飄散開來,即使屋內有屢屢檀香瀰漫,卻抵補過藥味的濃重。
慕容絕將傾城扶起,一小口一小口的餵她喝藥,細心的不讓白玉碗裡的藥汁有一滴的浪費。
今日的他哪裡也沒有去,放下空碗後就一直待在房內守著傾城。
榻上的她臉色在藥性發揮作用後漸漸變得好些了,她不再是那種無力的蒼白色了。
眼下絕美的容顏上雙頰有了淺淺的紅暈,就連被他握在大掌中的柔荑也有了活人改用的熱度。
這株北夜夏草果然是療傷的聖藥,才短短兩個時辰,它的藥效就在傾城體內發揮了作用。
慕容絕心裡的喜悅的,不過他俊顏還是這般淡漠,瞅著她的眼神也沒有明顯的轉變!
若是按照這樣的效果推算,今夜傾城是該會醒來的。
慕容絕為她捏緊身側的被褥,趁夜色還沒有來臨之際再次和衣躺在了她的身邊。
他要將她漸漸有溫暖的身體抱緊,不讓被中的熱氣逃走散開!
這三天的等待讓他更堅信自己心裡的愛遠勝與那十七年的仇恨了,他雖說要令她生不如死,可當他看見她遊走在生死之際時,生不如死的人反而成了自己!
這是不是就印證了一句話:聰明反被聰明誤!
想他慕容絕聰明一世,最後還是輸在了感情的漩渦中無法自救!但、他卻不後悔自己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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