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視他,直接擦身而過,走進內室,一臉冷漠的人兒,蓮無邪眼角抽搐,很想伸手,將她攔下。最終,還是放棄了那個想法,任她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每一次,遇到與那個人有關的事,只要是與那個人有關的事而吵架,一般到最後,都是這個結果。她不再理他,不再和他爭吵下去。而他,每次都是一個人在那獨自生著悶氣。
有時,他也會反省。是不是他真的表現的太過激了?她和那個人,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他為何就會如此失控,如此生氣。不,是嫉妒的發狂!
他也不想這樣呀!可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只要是和她有關的事,他就做不到淡定,不在乎,無所謂。不知從何時起,他對她,已是如此在乎,在乎到,為了她,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在乎到,為了她,可以捨棄自己的生命,以自己的性命,也換取她的性命。
手,撫上左胸口仍抱紮著紗布,隱隱作痛的箭傷。當時,他什麼也沒有想。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她,不能受傷,絕對不能受傷。他並沒有想過,或許會因此而沒命!他只知道,她絕對絕對不能有任何一點意外。
他只要她好好的,好好的活著!哪怕,他會因此而喪命,只要能救她。他也願意,以一命換一命。以他的生命,來換取她的生命!
寒月躺在床上,望著白色的帳頂,心中思緒萬千,千回百轉!蓮無邪,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子!他是否真的已經愛她愛到那種,沒有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為何,每一次,看到她和大師兄在一起,只是簡單的說上兩句話,他就可以氣的跳腳,嫉妒的發狂!
他,這是真的愛她?還是,只是想要將她佔為己有?
如果,他不愛她,那在『無回谷』中,不顧一切的替她擋下那中以致命的一箭,又是什麼意思?怎麼解釋?她相信,他那決不會是事先想好的。在那種危急關頭,沒有人會有足句思考的能力,去思考,計算這一切後果。他那只是出於一種本能,只有那種深入骨髓的愛戀,融入骨血的深情愛戀,才可以讓人拋卻生死,只為那個心中在乎的,愛至深切的人兒,付出一切,而不求回報!
若是不愛,他不可能會那樣做的。無疑,他是愛她的。
唉!
長長的一聲輕歎!若是愛,那為何當初他要那樣做,要傷害姑姑。他知不知道,那是她聞人寒月的親姑姑啊!他要羞辱她,折磨她,他可以去娶京城中任何一個女子,她都不會計較,不會在乎。可是,他為何要去娶她的親姑姑啊!
這叫她如何能忍受得了?這,叫她情何以堪!那可是她的親姑姑啊,親姑姑!不是別人,不是別的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她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如果要算上,也只有那一次……
蓮無邪坐到桌前,給自己倒杯茶,啜了一口。思緒回到初遇時的那一刻……
寒冷的冬天過去了。和熙的東風吹遍了原野上的每一個角落,和暖的陽光照耀在大地上,喚醒了大地的萬物,給大地帶來無窮的希望。
堤上的楊柳,嶺上的樹木,都長出了新枝嫩葉,呈現著無限的生機。在春水綠波上自由自在游泳的白鴨、天鵝在歡樂地嬉戲。原野上的花兒也紛紛盛開了,艷麗的桃花更是爭相開放。萬紫千紅、群芳競艷。蜂蝶在花間飛舞,鳥兒在樹上歌唱,首首都是迎春曲,讚美著春天的明媚,歌唱著春天給大地帶來的希望,使人恢復了清新的感覺。
田間的農人們,隨著春天的來臨,為春耕忙碌起來了。他們一邊耕種,一邊高聲地歌唱,整個田野都洋溢著歡樂的歌聲和氣氛。
踏踏踏——
蹄踏蹄踏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漸漸地近了,只見威風凜凜的白色駿馬上端坐著一個淡紫衣裳的俏麗少女。但見,少女容貌清新傾城,美麗的不可方物,怕是,就算九天玄女下凡,也不及她麗顏三分。
粉雕玉琢,白皙如玉,巴掌大的小臉,鑲著一雙清亮如雨後黑葡萄般閃亮水潤的大眼睛,精緻小巧的瓊鼻,水光艷瀲的粉紅菱唇,小巧的下巴驕傲的抬起,明眸輕輕一瞥,似是不將周圍這一切驚艷的目光、抽氣聲放在眼裡。
自進入月國帝都起,這種驚艷夾雜著愛慕垂延的目光,何其多。她,已經習慣,並麻木。
聽到身後帶著寵溺的呼喊聲愈來愈近,寒月冷冷的小臉上泛起絲絲柔和的甜笑,明眸中掠過一絲頑皮,素手溫柔撫過白色駿馬馬脖上勝雪的白色鬢毛,『流雲』似是領悟她的意思,馬頭高高昂起,隨著一聲長長的帶著歡欣的嘶鳴,撒開馬蹄,朝前方帝都中心奔馳而去。
「月兒——」一聲急切夾雜著擔憂,卻依然優雅的喊聲隨著馬兒痛苦的嘶鳴響起。
聞人寒月小臉一寒,提起真氣,足尖在馬兒背上輕輕一點,飛身離開受驚的馬兒,往後退去丈餘。
與此同時,一道白色俊逸的身影,亦飛身往相同的方向退去……
淡紫的衣裙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耀人的優美長弧,煞是迤儷炫目。清美的容顏,在金色陽光的籠罩下,越發的顯得剔透誘人。清靈似謫仙,讓人驚艷,卻再不敢心生妄念。
蓮無邪漂亮的唇角微翹,似笑非笑,長臂一鉤,將半空中向後退去的人兒攬進懷中。優雅的旋身,身形微動,已然落在『醉月軒』向外廷伸的八角琉璃房簷上。懷抱溫香軟玉,眸含戲謔:「美人投懷送抱,豈有拒絕之理。」
「哦?是嗎?」聞人寒月轉過臉來,笑的天真爛漫,頰畔兩抹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抬眸望進他眼底深處。「那你可知,抱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不該你擁抱的人,就不要到處亂抱,免得惹禍上身。麗顏上笑意盈盈,唇畔笑容點點,眸含嬌羞。
那笑,璀爛甜美,似清晨初開的芙蓉,清美無害;實則,隱含危險,寒氣滲人。
蓮無邪,自然也感覺到了。只是——
「我不知,還請美人不吝賜教。」蓮無邪笑的溫柔無害,如這三月暖陽般和煦怡人。
「哼!」聞人寒月不屑冷哼,他倒是老實。只是,這人看起來,絕非外表給人的這般溫潤無害,他身上,無形散發著一股子不可忽視的冷漠氣息。他雖在笑,卻依然無法遮掩那拒人千里之處的清冷氣息。這人,就算笑的這般溫和優雅,仍是無法掩飾他那與生俱來的冷冽的王者氣息。
「美人如花,就算生氣,亦是人比花嬌,艷賽桃李,勝比西子。」幽藍紫眸中掠過一絲邪魅的笑,優美的唇瓣,若有似無的劃過聞人寒月白皙如玉的耳垂,曖昧的貼在她耳畔輕聲細語道:「嫁給我,可好!」
看似問句,實則肯定。
哪有人一見面,就說要娶人家的?除了大師兄,她還未曾與任何……男子如此親近過。更何況,還是一個陌生男子。他說話間,溫熱的氣息,呼在她耳畔,聞人寒月下意識的僵硬了身子。剛想開口訓斥,卻有一道聲音比她更快——
「哼……」切冰斷雪的一聲清叱,如劍劃破雨後晴空直入人心,刺骨的寒意,讓人如置千年冰窖。「好一個狂妄放肆的東西……」空中勁風掠過,瞬間即逝。一抹水銀色身影,已悠然佇立琉璃屋簷上。
空氣在這一刻,似是凍結了一般。頭頂太陽雖明媚,在這一方天地,卻是寒氣逼人。
空氣中,似是有兩股強悍的力量在互相拼比撞擊!
快速一瞥,呵!好冷的氣質。蓮無邪低垂著眸,不肯再多看一眼對面俊朗出塵的男子。笑盈盈的凝望著懷中人兒,手下暗暗使力,迫得聞人寒月不得不抬眸迎視他,戲謔調侃的眼眸。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討厭無理之人?目的已經達到,當下狠狠一瞪,聞人寒月菱唇輕啟,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道:「放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我也不會喜歡你。」所以,就更妄論嫁給你。
說罷,身形一晃,已然來到夢無幻身側。抱著他的胳膊撒嬌,笑的一臉歡欣。
與此同時,蓮無邪身子似是站立不穩,幾近掉落下去。腳尖一點,硬是飛身退出丈餘才停下,方才站穩身形。因為這一變故,故而,他忽略了聞人寒月在推開他之時所做的小動作。
蓮無邪似笑非笑,眸中神情高深莫測,「美人,好狠的心。」她雖沒有對他造成實際的傷害,用心卻是不那麼單純,竟是想要他當眾出醜。
試問,倘若他剛才沒有穩住身形,從這『醉月軒』的琉璃簷頂上掉落下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還有何臉面在這帝都立足?
「呵呵……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如此麼?當眾調戲我,不也是想要我在眾人面前出醜麼?還是,你當真以為我聞人寒月是好欺負的?
夢無幻清冷的眸,冷冷的瞥了笑的莫測高深的蓮無邪一眼,輕哼一聲,轉身拂袖手飛離,落在地面上自己的座騎上,揚塵而去。
啊!糟了,糟了,闖禍了,惹大師兄生氣了。這下該怎麼辦?聞人寒月無措看著『閃電』帶著大師兄漸漸馳遠,可愛的吐了吐舌,臨走時,恨恨的瞪了害大師兄生她氣的罪魁禍首蓮無邪一眼,真討厭,都是你害的。飛身騎上『流雲』,揚起馬鞭追去。轉身的一瞬間,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瞥了蓮無邪一眼。
蓮無邪無所謂的挑高長眉,笑意盈盈,並不將她的厭惡放在心上。她無意識的俏皮小動作,盡數落入蓮無邪眼中,不覺,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直到,那抹淡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唇畔的笑意,方才漸漸隱去,換上生人勿近的冷漠疏離的表情。
陽光,彷彿也隨著她的離去,而暗淡了少許。
風過無痕,蓮無邪抬頭望天,心中思緒萬千,幽藍紫眸千變萬幻,終是化作一聲長歎。錦袖一揮,提起真氣,施展極佳輕功,往皇宮方向疾掠而去。
……
嘴角漸漸爬上一縷淺淺的,若有若無的淡笑,初遇時的她,是那麼可愛,天真,爛漫!他,對她一見傾心。所以,在回到皇宮,皇兄要為他指婚時,他才會那麼反感,反對。而在得知,他即將要迎娶,並與之完婚的人兒就是她時。天知道,他當時心中有多麼的高興!只是,很少情緒外露的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而他之所以那樣做,會在新婚當天,同時納娶兩名青樓女子,只是為了為了報復她那天在他身上所下之毒!他從小心高氣傲,又怎麼忍受得了,被那個可愛卻又張揚清傲的少女如此捉弄。所以才……
怎料,她不但沒有因此而反省,反而還……
所以,他一怒之下,就做出了那樣愚蠢的事情。新婚第七天,迎娶了她的親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