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一把拍開他的手,看著眼前那雙湛亮凌厲如野獸般咄咄逼人的眼睛,一咬牙,提著裙擺站起來,她個子不高,剛剛冒過玖夜肩膀一點。
她仰起頭冷冷一笑,一字一句厲聲道:「你身為一國之君,見死不救,強佔民女,不是無恥是什麼?以權謀私,排除異己,不是卑鄙是什麼?你栽贓陷害,謀害功臣,不但敗壞朝綱,更為人所不齒!殷樓國有君如此,遲早要走上亡國的命途!」
「閉嘴!」
玖夜怒喝一聲,大步向前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橫眉倒豎道:「你一個低賤的俘虜,竟敢如此羞辱本王,那些朝政上的事,你又懂得多少?」
花奴幾乎被他掐的幾乎雙腳離地,她臉色通紅,痛苦地抓著他的手腕,卻依舊不依不饒地擠出笑容:「……惱羞成怒……掩飾不了你的心虛!」
玖夜聽到這句話,更是火冒三丈,捏著她的脖子大步向前推,一直將她推得背靠浴桶,無處可退,長長的髮絲垂進水裡。
「好個賤婢!本王今天倒要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說罷,他攔腰抱起花奴將她扔進浴桶裡,只聽「噗通」一聲,水花四濺。花奴抓住木桶邊沿,來不及驚叫就嗆了一口水,肺裡沒有空氣又吸進了水,她痛苦地嗆咳,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些太監宮女嚇得紛紛跪地:「王上息怒。」
「都給我滾出去!」他伸手一指,聲音震得屋樑微微發顫,那些奴才頓時嚇得連滾帶爬往外跑,生怕下一秒鐘自己便會人頭落地。
花奴見他雙目如燃燒的火焰般怒瞪自己,不由得雙手抱胸往後縮去,可那個浴桶不過一臂之地,哪容她躲得了。
「這會知道怕了?」
玖夜低下頭,聲音冷得似在萬年冰川中凍過一般。
隨即,他又恍然大悟般笑起來:「哦,不,你怎會怕呢?想那紅帳篷中那麼多男人掌下你都不怕,又豈會怕人替你洗浴?」
花奴待在溫熱的水下,衣裙浮在水面上,身子卻像篩糠一樣微微顫抖,驚懼地盯著他一語不發。
他一伸手抓住花奴的裙衫領子,稍一用力那衣裙就被撕裂了一片。花奴尖叫一聲,整個人沉進水底。
玖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下的人兒,剛才一濺已將大半梨花濺出桶外,水清得出奇,水面零零落落飄著幾片潔白的花瓣,水中佳人窈窕的身段盡入眼中,蠻腰盈盈一握,妖嬈多姿,細膩的肌膚竟似透明般,透出淡淡的粉色。
玖夜喉頭作響,竟覺得渾身要燒起來般。
花奴雙目緊閉,死死咬著唇瓣縮在水底,羞辱和憤怒讓她整個臉蛋都呈現出淡淡的紅。
此刻,她臉上污泥已被衝去大半,發上臉上零落地沾著幾片梨花,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竟似水中韻蘊起的一層霧氣,讓人的心都跟著朦朧起來。
玖夜伸出手,卻久久不敢碰下去,彷彿任何的觸碰都是對她的一種褻瀆。他的眼睛由她的鎖骨,滑到裊娜的腰間,再有腰間回到她微微顫動的眼瞼。
「你是打算在水裡溺死嗎?」
花奴眉頭緊皺,心底苦澀茫然,初見這個男子的眼神一直在腦海浮沉,漸漸變得清晰又模糊,一種陌生的感覺讓她的心揪扯著,撕痛著,對這個男子,她竟然有種極為奇怪的感覺,就像籠罩在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中逐漸沉淪,卻無可奈何。
她睜開眼睛,從水底看向面前的人。
木格窗欞投來昏黃的陽光,漆黑髮絲垂到肩膀,他眼神深邃冰冷,卻出奇地亮……依舊是夢中那熟悉的感覺……
「你盯著本王看什麼?」玖夜被她盯得心慌,竟有些不敢與她直視,惱怒地伸手將她一把從水底撈出來。
「啊!」花奴驚叫一聲,使勁推開他,偏過腦袋淚光顫動,抱著身子縮成一團。
他注視半晌後,神色複雜。
「放開我……」
「放開你?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最好聽話一點!」玖夜恍若無聞,出手快如閃電,一把抓住她的手,花奴奮力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鉗制。
「放開我!玖夜,你這個卑鄙小人,淫賊,我不會放過你的!」花奴哭喊著掙扎,兩滴滾燙的眼淚滑落下來。
淚水滴落到玖夜的手背上,那灼人的溫度讓他的手一僵,他抬頭看向她,恍然間竟覺得那容顏神情像極了一個人。
那個女子,他愛了十幾年,恨了十幾年,那刻骨銘心的背叛幾乎日日凌遲著他的心。當所有的愛和思念都焚燒成炬,那刻骨的恨意已根深蒂固地生長在骨子裡,一天一天,根繁葉茂,逐漸侵蝕他的靈魂,終有一天,他怕連自己都找不到。
他死死地,迷茫地盯著花奴的臉,記憶一點一滴在復甦,妁磯姑姑的音容笑貌一一在眼前閃過,渾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他的心口像在被人撕裂一樣,越來越痛,痛得幾乎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