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 越女新妝出鏡心 花燭顏色無
    燭光冷卻,心火不息。

    慕容蕪驚凝的看著他,目光交匯,他眼裡烈火熊熊,可是為什麼……她卻似乎看不見一絲情意?

    有的,只是說不出的灼痛?

    為什麼?她的心從剛才開始便是痛的?為什麼……她反而想哭?

    淚水逼近眼眶,她努力忍著,不能再讓這個男人看不起,即使,她已經成為他的妻子!

    她索性閉上眼,好像一隻等待宰割的羔羊。

    白玉之看著她,從不描妝的慕容家二小姐,經了胭脂淡掃,水粉添香,果然楚楚含嬌、風致誘人!

    只可惜……

    白玉之抓緊柔滑的絲綢被面,突地站起身,他沉一聲氣,便恢復了往日的淡薄與優雅,他回頭看看詫異的慕容蕪,依然淡笑:「你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慕容蕪斜斜的撐著身子,半仰頭看著他,正要開口追問,白玉之卻已推開了門,門外有淡淡的杜若苦香拂進來,摻著喜房內淡淡的夜合香,慕容蕪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她環望四周,還是一片喜氣洋洋,可是心裡,卻忽然下起了漫天大雪,就如……十二歲那年一樣……

    這是她的良人嗎?那樣絕情的背影、那樣冰冷的微笑?

    她曾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可以幸福,可是也只在一瞬間感覺,白家也許是她另一個不幸的開始!

    月高懸,落了一地寒霜。

    一整夜的冰涼,並未因流城兩場喜事而有微微溫度。

    還閣樓前,滿院幽竹成林,風過,有簌簌響聲,詭異而動聽。

    白玉之身著喜服,站在一片幽翠竹林中,因為黑夜,竹林更如一副墨染的畫,只是林中之人,面如冰霜。

    「公子,今夜乃公子大婚之夜,公子何以……」

    「莫言,你不是說江岳山已經死了!」白玉之的聲音裡帶著刀刃,莫言立時撲通跪倒在地,「公子,這……奪命劍畢竟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屬下因而猶豫,故而請示主人,主人亦不希望咱們與江湖人扯上什麼關係,更不願我們與他們結怨,而節外生枝。」

    「放肆。」白玉之轉眸,目光如劍,「主人的話是命令,難道我的話便可以不聽?我自有我的道理,我早已說過,我娶誰為妻,都與大計無關,卻為何還要請示主人?哼,總之,我從今往後再也不想看見江岳山此人,這一次……不是他消失,就是你消失!」

    白玉之寬袍飄蕩,凜凜氣勢,他一轉身,袍袖拂過莫言臉頰,莫言便感到一陣心寒。

    那上等的絲綢料子,入夜冰涼,便如同他——這個儒雅俊逸的傾城男子,暗夜裡,他便是最冷酷絕情的面容。

    莫言身子一抖,顫聲說:「是……莫言遵命。」

    白玉之轉身而去。

    新婚之夜,冷月高懸,月夜之下,一片竹林、一間喜房、兩種心思、三種無奈……

    白玉之途徑還閣樓喜房,只見月光淡漠,房門前盈盈立著一名女子,她笑容清冷,目光卻如火如煙。

    她緩步走近他:「我便知道你不會在喜房。」

    女子的手自白玉之胸前衣襟劃過,扯開他的衣帶。

    白玉之卻伸手拂開:「若蓮,今夜我不想……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顧若蓮一怔,白玉之面無表情,快步向還閣樓院外走去……

    顧若蓮眼神瞬間動盪,白玉之那飄逸如同仙人般的背影,她卻最是恨。

    因為每一次,她都只能看著這個背影消失而無能為力。

    她恨自己的無力,恨他的無情。

    她不能叫住他,因為他不會停,她不能追上他,因為……她永遠跟不上他的步伐,還有他變化莫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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