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疾馳行軍西陵邊境,每天都有戰報傳進宮中。
木槿很著急,卻也無可奈何!
已經三天了,木槿明裡暗裡找了他很多次,但是安昊翼均是避不見面!木槿被天闕的事情擔憂的幾乎快抓狂!
這日,木槿乾脆直接去了金鑾殿外的台階上等待安昊翼下早朝!
琅琊勸解不得,只好在那裡等著。
兩人一直等到太陽高懸,這才見朝臣們魚貫的走了出來,看那垂頭喪氣的樣子,想必安昊翼今早沒少發洩怒火!
木槿從台階上站起,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向金鑾殿走去。
緊趕慢趕的進到大殿,卻不見安昊翼的蹤影,只有亦恕在裡面站著,還沒有離去。
木槿皺著眉頭,微瘸著腿,大步向亦恕走去,大概因為幾日的耐性已被磨光,安琉顏明顯的有了一絲怒氣:「皇上呢?」
亦恕看到木槿走了進來,也是一怔,不禁說道:「皇上剛剛下朝,去了長春宮!」
木槿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唇角緊抿,好!很好!他有時間去長春宮,卻沒有時間見她一面,跟她說上一兩句話!
木槿失了往常的冷靜,甩袖就走出金鑾殿。
琅琊和亦恕面面相眈,都唯恐少主做出什麼事情,連忙跟了上去。
木槿出了金鑾殿,逕直向長春宮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宮女太監見了,紛紛避到一旁,連她們都感覺到了長公主渾身迸發而出的怒氣,還是少惹為妙!
長春宮內,一派祥和!今日皇上應允來長春宮用早膳,她自是覺得欣喜異常,連忙又要廚房送了一些菜色過來,席前更是喚了豐寧過來!也好讓豐寧多和皇上說說話,讓皇上高興高興!
五歲的豐寧長的異常討人喜歡,大概是風寒剛好的緣故,眼眶裡還包著一層霧氣,看起來頗為楚楚可人。
「豐寧!」安昊翼心中一軟,不禁招手示意豐寧過來!
豐寧膽怯的站在一旁,腳步邁了一下,可是緊接著又縮了回來,看得出來她很怕父皇!
楊淑妃見了,不禁連忙扭腰走到豐寧面前,拉著她的小手,暗捏了一下,斥道:「豐寧,你沒聽到父皇叫你啊!快去父皇那裡!」
豐寧痛的擰了一下眉,安昊翼看了,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不禁瞥了一眼楊淑妃,眼色沉了沉,但是並沒有說話!
他雖然對他的幾個孩子並沒有多深厚的感情,但畢竟是他的骨血!
楊淑妃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似乎並不適合做豐寧的母親了!
「父皇……」大概是楊淑妃的小動作,有了效果!豐寧怯生生的喚道。
安昊翼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輕聲笑笑,也沒有了和豐寧親近的興致,只是招呼楊淑妃帶著豐寧入座,準備開席!
楊淑妃一邊暗怪生了個不長氣的女兒,一邊還陪著笑,偽裝成賢妻慈母的樣子,給皇上和豐寧細心的夾著飯菜。
安昊翼的唇邊始終掛著一絲溫和的笑意,但是眼中卻是盛滿了嚴霜!
「皇上,臣妾見您眉間似有輕愁,可是朝廷出了什麼事情?」楊淑妃大著膽子問道。
安昊翼低低的笑聲逸出口,說道:「朝廷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愛妃又豈會不知!」
「臣妾愚笨!不知道皇上何意?」楊淑妃心裡一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這些年朝廷上若是出了什麼事情,父親都會進宮告訴她,好讓她逮著機會能夠替皇上分憂解難,落得賢良之名,這樣也好早日登上後位!難道皇上知道父親往來長春宮的原因了!
靜靜地,安昊翼意味不明的說道:「人有時候活的糊塗一些,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楊淑妃眉目閃爍,怕被安昊翼看出什麼,連忙低下頭,絞弄著手中的錦帕。
安昊翼細瞇雙眸,顯出睥睨之態,一手撐著下頜,右手閒適的換動著手指上的玉扳指,低語道:「自古以來後宮女子不得干政,記住你的本分,不該你操心的,莫要太上心了才好!要不然可就勞心傷神了!」
安昊翼的話,雖然輕柔,但卻字字隱含冷凝!
「臣妾謹記皇上教誨!」
楊淑妃內心一震,驚得一身冷汗,心頭驀然沉重起來,她知道皇上不是嚇唬她的!
如果她再對朝堂上的事情多番打聽,皇上一定不會輕易饒了她!
楊淑妃嚇得一陣哆嗦,適才的得意和妖媚之氣忽然間蕩然無存!
龐泉給皇上布好菜,安昊翼還沒吃上幾口,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聽那聲音卻是越來越近。
安昊翼的眉不禁皺了起來,似是預感到了什麼,手中的玉筷狠狠的摔在長桌上。
突來的舉動,嚇得楊淑妃渾身瑟縮了一下,她也是聽到外面的喧鬧聲,本來還正在疑惑是誰這麼大膽闖了進來,就看到皇上發這麼大的火,當下不禁示意奶娘把豐寧先帶走!
「公主,奴婢帶您去玩,好不好啊?」奶娘快步走向豐寧,哄騙道。
豐寧本來還在疑惑父皇和母妃本來還好好的吃著飯,怎麼忽然間都不吃了,聽到奶娘說帶她出去玩,畢竟是個孩子,馬上就轉移了注意力,連連說好。
奶娘也是心裡一鬆,抱著豐寧朝皇上行了禮,見皇上也沒有阻攔,就緩緩退了出去。
豐寧剛離開不久,木槿就出現在正殿門前。
她的後面還有試圖阻攔的長春宮幾位太監,但都被琅琊和亦恕攔了下來。
門口的韓佑見了,連忙迎了上去,口中嘟囔道:「少主,您怎麼來了?」
木槿冷笑道:「我不該來嗎?」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韓佑聽木槿話語中火藥味那麼重,不禁歎聲道。
「不是這個意思就讓開!」木槿看著還擋在面前的韓佑,不禁嗤笑道:「怎麼了?連你也想攔著我?」
韓佑一聽,連忙恭聲回道:「屬下不敢!」
韓佑在木槿凌厲的眼神下,不得不退了一邊。
少主雖然武功盡失,但她仍是暗門的少主!有些話自是要聽的!
木槿走到大殿裡,就看到安昊翼坐在那裡用膳,仿似沒有看到她一般,靜靜的坐在那裡,安昊翼淡聲朝龐泉說道:「布菜!」
「是!」龐泉心裡直發慌,冷汗直流,只得重新開始布菜。
楊淑妃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本來以為皇上會對安琉顏發怒,可是卻見到皇上那樣,也只得重新坐下,吶吶的吃著碟中的菜,竟然發現有些食不知味!
「我們談談!」木槿走到飯桌前,定定的看著安昊翼,冷聲說道。
「龐泉,磨磨蹭蹭幹什麼!動作快一點!」安昊翼似乎把木槿當透明人,朝龐泉喝道。
「皇上息怒,奴才該死!」龐泉這次真的有想死的衝動了!他覺得自己夾菜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木槿臉上平靜無波,但是胸口卻急促的起伏著,不難看出她在極力的壓制自己的怒氣!
「我有一件事情問你,得到答案後,馬上離開!絕對不耽擱您的時間!」木槿壓抑著怒氣,淡聲說道。
奈何安昊翼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平靜無波。
楊淑妃忽然覺得如坐針氈,在這樣的氣氛中,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皇上……菜好了!」寂靜中傳來龐泉顫巍巍的聲音,言罷,將一個小碟子恭敬地送到了安昊翼的面前。
安昊翼接過龐泉緊接著遞過來的玉筷,緩緩夾了菜,慢慢的吃著。
木槿的聲音裡透著冷肅:「天闕呢?」
回應她的依舊是沉默。
木槿冰冷一笑,緊接著問道:「我問你天闕呢?」木槿的聲音揚高了一些,裡面竟然夾雜著一絲顯而易見的顫抖。
安昊翼的手僵了一下,但卻緩緩放下了筷子,終於抬頭看向木槿,沉默了良久,開口說道:「死了!」
木槿的腳步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緩緩搖著頭,顯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那個溫雅如水的男人,死了!他死了!
不可能!怎麼會呢?
安昊翼看著木槿失魂落魄的神情,臉色陰沉,但卻沒有開口說話,眼神驀然轉為冰寒,變得深邃幽深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木槿終於淒慘的笑道:「我晚上在未央宮等你,不見不散!」言罷,木槿決然的甩袖離去。
安昊翼沒有表情的收回視線,拾起筷子,卻停駐在碟子上方,良久不動!
「皇上……」楊淑妃不禁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安昊翼沒有反應,楊淑妃也不敢再叫,默默的坐在那裡,不敢亂動!
又是一陣沉默,安昊翼忽然將筷子放在桌面上,伴隨著「啪」的一聲,安昊翼豁然站起身體,向外大步走去,「龐泉,起駕回宮!」
龐泉連忙跟了上去,朝外喝道:「皇上起駕回宮!」
屋內,楊淑妃像是被人驀然抽調所有力氣的人偶般,重重的癱在那裡……
她一直都沒有想到安琉顏竟然會有這麼大的煞氣,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夠將人感到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再說膽敢和皇上如此說話的人,在這世間只怕除了安琉顏,再也沒有別人了!
楊淑妃似乎這個時候才恍然明白安琉顏並非是宮中的那些嬪妃們!自己幾天前竟然還那般對她,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