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看到安昊翼蕭瑟的背影,心生惆悵,木槿晚上幾乎一夜沒睡,到了清晨,便早早的起了床。隨後去請師父一同吃飯,席間左先子又提了幾次想趁早離開西陵的催促之語。
木槿淡笑應對,卻沒有了吃飯的心思,背影躊躇的回到了房間。
左先子看到她的背影,歎息一聲,這個傻孩子!他催促她離開,也是為她好啊!這個孩子太苦,如果強留在這裡,對她來說又焉能是幸事!
到了快正午時分,忽然鹹福宮的人過來傳話,說是太后召見幾位名醫。
木槿等人也不敢推辭,來到了鹹福宮。
太后病情已經穩定,甚至可以下床,身邊的宮女藍沁小心的伺候著。
木槿、左先子、白草還有三娘緩緩地坐在席間,看到臉色逐漸開始變得紅潤的太后,心裡都略感輕鬆。
三娘淑華一笑,說道:「太后娘娘,我家主子國事繁忙,但是一心惦記擔憂您的身體,無奈之下便委託三娘前來西陵探望,如今三娘看到您身體慢慢的康復,心中實在歡喜,相信主子知道之後,也會很高興的!」
太后已經從安昊翼嘴裡聽到了一些事情,聽了三娘的話,不禁雙眼裡露出一絲牽掛,問道:「你家主子還好嗎?」
「謝太后記掛,主子很好!」三娘淡笑回道。
「那就好!」牧兒現在是南越國的皇帝,國事繁忙,難得他還能記掛著他這個姑姑,文姝太后心中自是感動不已。
「主子時常牽掛太后,還請太后好好保重身體!」白草也笑著說道。
太后點頭說道:「借白先生吉言,哀家會的!」
太后看向殿下的木槿,在接觸到她臉上的青銅面具時,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說道:「你就是青面醫仙木槿是嗎?」
木槿笑著答話道:「正是。」
太后溫和一笑,說道:「哀家聽說是你治好了我的病!」
木槿淡聲道:「太后的病能夠治好,並不是民女一人的功勞,我師父和白草前輩也下了很多功夫!」
太后眉頭皺了起來,她皺眉不是因為木槿的話,而是因為木槿的聲音,讓她有一種熟悉之感。
她們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見過,還講過話!
「太后······」藍沁看到太后失神,不禁俯首輕聲提醒道。
太后回過神來,收斂雜亂的思緒,但還是多看了木槿一眼,緩聲稱讚道:「居功而不自傲!很好,哀家很喜歡!」
木槿抿唇一笑,一時也沒有說話。
靜靜地,太后說道:「你們治好了哀家的病,哀家定會讓皇上重賞你們的!」
左先子看了沉默不語的木槿一眼,忽然離席走到大殿中央,低聲道:「回太后,賞賜就不用了,恕草民大膽直言,即使您不是當今太后,我們見到你身染重疾,也斷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左先子話說完,深知他怪癖性情的木槿,不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師父今天是怎麼了?
木槿知道,太后並不清楚,看到左先子如此善良,不禁撥動起她的向佛之心,欣慰的說道:「三國有你們幾位心存大愛的名醫,實在是三國百姓的福氣!雖然先生說不要任何的賞賜,但是哀家總覺得應該為你們做些什麼?你們如果有什麼要求,不防提出來,哀家倘若能夠辦到,定然不會推辭拒絕!」
木槿聽罷,看向師父。
左先子上前一步,驀然跪倒在地,進言道:「太后,草民和徒兒,在三國四處遊走行醫慣了,如今見太后身體一天好過一天,心裡漸感高興,便想著出宮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助的人!」
左先子這番話說的大義,太后聽了也是感慨不已,想著自己的病真的好了,現在無非還有些虛弱罷了,倒也沒有什麼大礙,想起自己病痛無望的情形,再想著外面不知哪個角落也有深受病魔纏身的百姓,不禁感同身受,心有所觸。
太后沉吟了一下,看到左先子還跪在地上,不禁連忙說道:「先生快起來!」
左先子眉目一閃,緩緩站了起來,垂頭不語。
太后淡然的說道:「先生能為病者著想,哀家甚感欣慰,也自是知道先生和令徒擁有如此高的醫術,自是應該雲遊三國,而不可困在這皇宮中,你放心,哀家准你們離開便是!」
太后的話還沒有說完,左先子不禁感激之色盡顯,說道:「草民謝太后成全!」
太后緩緩笑道:「先生別急,哀家還沒有說完呢!雖然你們什麼賞賜都不要,但是哀家卻不能什麼都不表示,要不然傳出去,外面的人豈不是要說哀家太過於小氣了。」
左先子眉微蹙,遲疑的說道:「不知太后是什麼意思?」
太后說道:「明天晚上,哀家想請三位名醫一同參加家宴,順便為幾位踐行,不知道意下如何?」
太后如此紆尊降貴的說出這番話,左先子等人也不好拒絕,再忍受兩天應該可以!但願不會出什麼事情!
「謝太后!」
「謝太后!」
幾人悉數走到大殿中間,異口同聲說道。
太后淡淡一笑,又和幾人談了一些行醫趣聞,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好,很容易疲勞,便在藍沁的攙扶下回到了內室休息。
幾人出了鹹福宮,回到了各自的庭院,左先子看著沉默不語的木槿,輕聲喚住了她回房的腳步。
「師父還有事情嗎?」木槿靜靜的問道。
「你為什麼不問問師父為何急著離開西陵國呢?」左先子捋著花白的鬍子,歎聲道。
木槿聞言,略有沉吟,蹙眉舒展,薄笑蕩漾:「師父自是有您的理由!」
左先子挑著眉問:「你就不好奇嗎?」
木槿緩緩搖搖頭,沉靜的說道:「原本徒兒就打算太后病情穩定下來,就離開西陵國的!早走晚走都是走,並沒有什麼區別!」
「你說真的?」左先子質疑的看著她。
「真的。」木槿睫毛顫動了一下,應道。
左先子靜靜的看著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思一般,但在看到她平靜無波的雙眸時,心裡暗歎一聲,又是什麼都看不透,也猜不透!他這個徒弟什麼都好,唯一最大的缺點就是太會隱藏自己的心事了。
「那就好!」左先子收回視線,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禁停了下來,但是卻沒有回頭看她,沉聲說道:「槿兒,不要怪師父,相信如果木辰還在的話,他也不會希望你再回到西陵這個傷心地!」
木槿靜靜地站在那裡,身體震動了一下,耳中只有左先子的聲音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