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福宮,木槿坐在太后榻前,凝視著文姝太后略顯死氣的蒼白臉龐,伸手探上她的脈搏,臉色沉凝!
屋內沒有別人,除了木槿,就只剩下左先子還有剛剛抵達不久的白草。
木槿抵達不過一盞茶時間,白草和花三弄也來到了西陵,於是安昊翼就親自帶著幾人來到了鹹福宮。
一干子的皇親國戚還有後宮嬪妃都在宮外等著。
白草看著凝神把脈的木槿,雖然路上三娘也對他提過青面醫仙和顏兒有些相似,但是至今他仍是有些怔忡。
木槿將太后的手放回被子裡,站起身來,無意間看到白草探究的眼神,隱隱約約也猜到了他的疑惑,不禁無奈的低頭笑了笑,走到左先子身邊道:「師父,您怎麼看?」
左先子喝了口茶,歎聲道:「太后身心俱疲,心肺更是脆弱的不堪一擊,再加上早前身染惡疾,這病拖到這個時候,已經是病入膏肓了!」
白草走過來,也是一臉的沉凝之色,「太后血脈不暢,想來也是鬱結所致!」
木槿剛才自是查探出來太后胸腹發脹,面色泛紫,想來這些年心事頗多!只是太后身為後宮最有權勢的女子,究竟會有什麼事情是她看不開的!
木槿輕聲開口道:「師父、白草先生,不知你們如何看待太后的病況!」
左先子看了白草一眼,白草開口說道:「這病已沒辦法治了。疾病在肓之上,膏之下,用灸法攻治不行,扎針又達不到,吃湯藥,其效力也達不到。這病是實在沒法子治啦。」
木槿聽罷,看著師父閃躲的眼神,不禁輕輕的笑了,「先生所言極是,其實太后的病並不十分嚴重,無奈耽擱時間太長,再加上太后吃的藥都是名貴之極的藥材,食補佔大半,如此才不見成效,晚輩以為太后鬱結心生,脾胃俱創,可配以麻黃十克,細辛五克,附子六十克,此藥先煎一個時辰,其中附子每天加食十克,一直加到一百克,另外乾薑五十克,炙甘草八十克,龍骨牡蠣磁石各十克,山茱萸三十克,蜈蚣三條,蠍子六隻,三稜莪術各八克,山甲六克,皂刺十克。另外,晚輩還缺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白草驚在那裡,一直聽聞青面醫仙醫術超群,醫術更是在他和左先子之上,以前還心存質疑,但是現在看來,她不過只是診斷了一下脈搏,就已經在心裡盤算出藥方來。
本來太后的病況就是難治之極,如今聽她這樣說,似乎是容易之至,雖然白草心裡還抱存質疑,但是聽聞她說缺少一味藥材,不禁下意識的脫口問道:「缺少何藥?」
木槿看向神情緊張的左先子,心中一動,看向白草,溫婉的笑道:「不知前輩可曾聽說過有一味藥叫『鎖青』的?」
鎖青?那不是前些時候左先子在蘭全山守候半年有餘的名藥嗎?木槿身為左先子的徒弟,不會不知道鎖青在誰手裡,為何還要故意問他!
白草看向左先子,只見他的整個頭都快躲到桌子底下了!瞬間白草似乎明白了什麼,看向那個眼中透著慧黠的女子,會意的笑了。
白草正正臉色,聲音故意揚高,說道:「鎖青不是蘭全山上的一味奇藥嗎?可是我聽說這味藥現在在你師父的手裡,這件事情幾乎傳遍了三國,沒有人不知!」
木槿輕聲一笑,走到左先子身旁,俯下身子,故意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在看些什麼,地上有醫治太后的良藥嗎?」
左先子尷尬的抬起頭,惱恨的瞪著木槿,氣惱的喝光桌上的茶,認真的說道:「你別打鎖青的主意,別說我沒有,即使有,也不會交到你手裡,再說了誰能擔保鎖青就能醫治太后的病!」
開玩笑!鎖青是他人不人,鬼不鬼在蘭全山足足呆了大半年才得到的奇藥,想讓他拿出來治病,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反正他左先子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怪醫,自然也稱不上是一個好人,隨便別人怎麼說,想要鎖青,沒門!
木槿唇邊新月如鉤的弧度揚起:「師父,鎖青性味辛;甘;熱;歸經腎;脾;心;肝。功效奇特,是世間難得一遇的奇果,它引火歸源;散寒止痛;溫經通脈。主心脾俱創,命門火畏寒肢冷;火衰;火不歸源;戴陽;格陽;及上熱下寒;面赤足冷;頭暈耳鳴;口舌糜破;脾腎虛寒;脘腹冷痛;食減便溏;寒濕痺痛;寒疝疼痛;或虛寒癰瘍膿成不潰;或潰後不斂。師父覺得徒兒說的是對還是錯?」
左先子冷冷的哼了一聲,他早就知道他這個徒弟的厲害,只是沒有想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結果竟是被她擺了一道。
木槿又怎會不明白師父的不捨,不禁說道:「師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太后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就幫她一次吧!」
「豈是說幫就幫的!你現在要的是鎖青,是鎖青啊!」左先子恨不得敲敲木槿的腦袋!
木槿聽出問題所在,好笑的說道:「我知道師父捨不得鎖青,但是徒兒並沒有說要將鎖青全部下藥……」
木槿的話語被左先子打斷,他脫口問道:「你的意思是?」
木槿沉眸一笑,娓娓說道:「師父,鎖青雖然藥效奇佳,但是用的劑量過多反而會適得其反,我只需要取其少許,再和五味子三錢,甘草稍二兩,石決明五錢,龍膽草八兩,平貝母十兩,甲魚骨三兩,玄明粉三錢,漢宮秋四十兩,老勿大十錢,亞麻子五十兩配在一起燒成藥澡,讓太后在裡面泡上四個時辰,期間每隔半個時辰喝一副我剛才所說的藥方,興許便能痊癒!」
左先子和白草都是一驚,左先子苦思了良久都毫無頭緒,想不到木槿一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把藥方配好,心中沒有感慨是假的!
白草更是百感交集,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起來!只是他的耳邊迴響起木槿最後的那句話,不禁遲疑的問道:「姑娘剛才說太后吃了你的藥,興許能夠痊癒,難道姑娘沒有十足的把握嗎?」
「說實話,一點把握都沒有!」木槿看到白草青白交加,微微抽搐的臉龐,不禁黑眸輕轉雙眸剪剪秋水,灼灼朝陽,透著如許光華,說道:「但是就算我們能等,太后也熬不了多久了!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先試試呢?」
木槿說著已經走到了外廳,那裡聚集著宮中的所有御醫供她們調遣,她一一吩咐所需藥材,好讓他們準備。
白草忍不住看向左先子,問道:「她一向都如此治病嗎?」膽大冒險,她就不怕治死人嗎?如果這次治的人是別人也就罷了,可是對方是西陵的文姝太后,他就不得不謹慎了。
左先子白了白草一眼,哼道:「你還是不瞭解我這個徒弟,如果真的沒有一點的把握,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配藥的!」更加不會讓他忍痛割愛,雖然只是取鎖青少許,他還是捨不得啊!單是想想心就痛了!
白草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