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才真的有想逃的感覺,我福下身子,「謝聖君搭救!臣妾回宮了!」
兩步,只有兩步而已,轉過屏風,就可以真往殿門,然後順利地回到我的絳雲宮殿。
只一個用力地拉扯,就像在跳優美的華爾茲,我比從前更加纖細的身體,就這樣旋轉進他的懷裡,他探下的臉,離我的,好近。
「我允許你離開了麼?」這聲音一定來自地獄,不然,怎會這樣蠱惑人心?可悲的是,這是他對第多少個女子這樣說?
太危險了,就像最弱小的動物鑽進了最優秀的獵人設下的陷阱,等待的恐懼心理太折磨人。可惜,我永遠都不會是那些被他獵取的女人當中的一個。
我推開他,將自已置身自以為更安全的距離,「請自重!」冷漠而疏離。
「看來,教習姑姑真的在偷懶!來人——」李鴻宇半怒半嚇地表情,的確很有表演的天份。
我果斷地開口,他要的不就是我的低頭,有什麼難的?大不了給他就是了!「臣妾惶恐,請聖君開恩!」
陳遠進殿後,就知道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頭,面前只有背影的娘娘是……
聽到這麼輕盈又快的腳步聲,我確定進來的是陳遠,他在我的身後。
我轉過身體,對他微笑了一下。
陳遠睜大眼睛,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內斂的陳大公公,那一絲一閃而過的高興、置疑和驚艷,我沒有錯過。「奴才參見雷嬪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陳公公,快快請起!」我點點頭。
「聖君有何吩咐?」陳遠走到聖君面前,低著頭請旨。
李鴻宇揚起手,嘴巴一張,「朕……有點口渴,沏壺茶來!」
她,拿下了面紗,比想像中的更令人心動,醫老的藥果然有用!努力克制著自己差點表露出來的欣喜,真的比想像中要困難。
「奴才遵旨。」陳遠退出了殿門。
寢宮內,只剩下兩個人。
我看著他,如果眼睛是可以射箭的,那麼他——一定已經被我射成了馬蜂窩。
不理會我「力道十足」的眼神,李鴻宇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不冷麼?」原來他只是拉我坐到了架在龍床不遠處的曖爐邊,動作並不粗魯,甚至算得是溫柔了,特別是在他而言,可我告誡自己,溫柔如果不是獨有,不要也罷,我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他這寢宮的窗戶也是敞開的,我還以為這樣冷的天,宮裡大概只有我才會命人把窗戶都打開呢。
雖然是晌午的天氣,一點都沒有陽光,風吹在人身上,真的有點涼嗖嗖。
我是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的,他既然不放我走,那我便坐下,享受一下帝王的取暖待遇也好啊。
看著上下躥動的火苗,突然很羨慕它們,自由地跳舞。
李鴻宇並沒有坐下,反而站在打開的窗戶前,任冷風吹起他還有些濕的長髮,現在才發現,他睫毛其實很長,媽媽說過男人長很長的睫毛,通常脾氣不好,而且又交多桃花運,絕對真理!
偷偷地看他,這個男人,我該恨他!或者,這宮裡的女子,都應該恨他!想到這裡,就想起他抱起落水的我時對佟妃說過的話,他說,「德妃,朕饒不了你!」絕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聖君!」
「鴻——又把我的話當風了!」李鴻宇突然轉過來,看得出,他有些生氣。
我禁口,想了想,「鴻,」實在好彆扭,這個名字也被無數個女人喊過了吧,「今天不關德妃的事,是我自己被裙角拌到了。」
「鈴兒,為什麼每次你的膽量,你的勇氣,都是為了別人?」李鴻宇看著那個彌線很美麗的脖子,真想把它擰下來,怎麼這麼不顧惜自己便也罷了,還為犯了錯的人開脫?自己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作為當事者,她到底是真聰明,還是真糊塗?
啊?!他在講什麼?我不解地望著他。
唉——看到當事人的反應,李鴻宇的疑惑更深。「德妃的事,你不必操心了!」
什麼叫我不必操心?不行,不能冤枉佟柔!「我真的是自己拌到的,當時德妃是想要拉我,可我自己因為慣性向後倒了,一點都不關她的事。搞不清狀況,就不要自以為是,在那裡亂點處罰譜!」
搞不清狀況的不知道是誰?李鴻宇不想再爭論,舊歷的最後一天,何必如此!再談下去,難保她不會再口無遮攔下去。也罷,就讓她回去,反正,夜晚會在坤元殿再見!「你不是要回去?還不走!還是你捨不得離開——我!」難怪李鴻宇基本不笑,看到他的笑容,我才明白,他還是不笑得好,因為他的笑比不笑更可怕!
頭髮、衣服都干了,我是應該回去,早就想回去了!捨不得離開——他?!真是本世紀聽過最大的笑話!我站起來,故作惋惜,「原來你是那樣希望的哦!真是不好意思呵,本人可能到死都不會有那種想法的!臣妾遵旨!」我揚起頭,一如過去的驕傲,瀟灑地,離開。
「娘娘!您怎麼回來了?」紫英一副極其驚訝的模樣。
「咦?我不回來,能去哪兒?」我沒好氣地說。
「可是……您不是……在聖君的寢宮?我親眼看到聖君抱你走的……」紫英囁嚅著,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我的眼睛正對著她噴火。
「紫英——你明明看到我掉進水裡……你還不救我?」這個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我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娘娘!用茶!」紫英嘻笑著遞上了茶。
我接過茶,喝了一大口,姿勢極差。
「娘娘——」
「少來跟我說教!我還要問你,有誰家的妹妹看到姐姐掉進水裡,反而躲到一邊偷看的,說呀!」
「紫英可完全是為娘娘著想啊,真是冤枉好人!是因為看到聖君跳下去才沒有叫人的,後來就更不能出現了,這是娘娘奪回寵愛的機會不是嗎?」
我又喝了一大口茶,「不知道你在講什麼!我跟那個人八字不合!」
「合的合的!不然,娘娘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宮的!」
「我討厭他,恨不得早日脫離這個黃金打造的監牢,這樣呢?」我重重地放下茶碗,茶漬濺在了桌面上。
「喲!雷娘娘您這是跟哪個不識相的在置氣呢?」常公公自從那次幫過我之後,對我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幾乎是與聖太后娘娘同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