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會結束,白夜王朝誕生了兩位皇妃、一位公主!龍駕鳳攆皆已離去,諾大的空地上卻喧囂不減!
這邊,資深國丈已被包圍,聲線不一的道賀攀附之聲此起彼伏。
「恭喜左相,賀喜左相!」
「是啊是啊,沈二小姐才貌更勝沈妃娘娘一籌!不對不對,應該是沈貴妃娘娘!」
「左相,以後就要仰仗國丈大人的庇佑嘍!」
……
那頭,新晉國丈也沒閒著。
我冷眼旁觀這模式化的一切。
紫英忙不迭地快步過來,不停地抱怨,「小姐,小姐怎麼搞的?明明小姐是第一的啊?」
這小丫頭,怎知道我的心思?我示意紫英緘口。「走,去夫人那裡!」
我們還沒邁開半步,有人自我身邊走過,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背對著我,清楚地說,「雷小姐,王妃之位,本小姐志在必得!」說完,不待我回答便擰腰離去。
是肖舞雨,我冷哼一聲!我風鈴若稀罕這些,還輪的著你嗎?我昂起自己的頭,大步向前,紫英緊緊跟上。
與夫人一齊坐在馬車狹小的空間裡,夫人那似要洞穿我心的眼神,令我無處躲藏!我只好先開了口,「娘,可是有話要講?」
「鈴兒!」夫人盯住我的眼睛。「為娘看得出,你並未全力而戰?」
追究躲不過,我據實以告,「不錯。娘!鈴兒尚有不情之請,萬望娘恩准!」
「你說!」
「請娘為鈴兒做主,退出文王妃之選。」
夫人一臉的震驚,「為何?」
「鈴兒早已說過,鈴兒此生無心婚嫁,更莫說皇家。請娘成全!」
「這……這……,此事為娘無法答應你!鈴兒,你可知道,聖太后娘娘決定的事,是無人能夠更改的!此事,只有聽從上天的安排了!」夫人雙手合什,虔誠地默念了一句什麼。
一路上,夫人再未開口,我亦沉默不語。
進了花廳,不知情的義父一坐下,就直誇我,「夫人,咱們這白撿的女兒可真是個寶貝啊!竟有這般才學!好,好,好!」月紅端上茶水,義父潤了潤嗓,繼續說道:「夫人,不如今晚為鈴兒慶功,夫人意下如何?」
「老爺做主便是。」
「於立,吩咐下去,今晚設宴。」於伯立即著手去辦了。
「鈴兒,你那只玩意真是新鮮,讓義父我可是大開眼界啊!」義父的開心和笑意也感染了我。「可惜呵,不能再細細觀賞!」依規,獲獎的作品全部都要收歸禮部入庫,所以義父才會有此一說。
我微微一笑,回道:「義父若想要,鈴兒再做一隻便是,所倖存料尚多,數日可成。」
「使不得,使不得,只是一句笑言!」其實我知道義父會這樣說的,如我再做一隻同樣的放在雷府,那可是要問罪的,不過也是哄老人家開心罷了。
「老爺,鈴兒現下已是文王妃待選之身。說話辦事,大意不得!」夫人一臉的謹慎。
「夫人說的極是。鈴兒萬一被聖太后娘娘選中也未可知!」義父對著我說,「鈴兒,你娘提醒的是,以後萬事要小心!」
我能說什麼?只好順從地點點頭,「鈴兒記下了。」
「老爺,鈴兒也累了一天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去吧。你別拉著鈴兒說個沒完!」夫人的用意,要我休息是真,怕是真正的用意是要我迴避。
「對對對,鈴兒呵,快快下去休息吧。」
雅築
紫英拉著我的手,東瞅西看,「小姐,你這雙手好神奇!」
我拍掉紫英的手,笑著說:「這有什麼,對小姐我呵,根本就是小意思。」我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其實,是費了老鼻子勁了!
「可是,小姐,你明明應該拿第一的呀!紫英不明白,怎麼可能是現在這個結果?至少也是前三的嘛!」紫英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
她說的也是事實,只是我也很納悶,其他自不必言,只是第二場我的琴聲那麼美妙,況又是與李鴻宇合奏——他可是聖君,理應得3票的啊,我聽得很仔細,竟是2票。算了,想這些做甚?我本無意去爭什麼妃位,既如此,結果如何不都無關緊要了麼!我笑了笑,「紫英,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
「小姐老說些紫英聽不懂的話,真是的,分明是欺負紫英嘛。」紫英邊倒水,邊自顧自地嘟噥。
我接過水,啜飲一小口。紫英替我解下隆重的妝束,換上一身舒服的居家妝容。紫英正要為我梳發,我阻止了,任長髮垂於胸前,接過梳子輕輕地理弄髮梢。
紫英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那副樣子引我發笑,「紫英!你有東西掉了?」
紫英忙檢查身上,確認無虞後,認真地說道:「小姐,沒有啊!」
我也非常非常「認真」地說:「不可能啊,在地上,你好好找找!」
紫英果真往地上看去,走了一圈一無所獲,「小姐,真的沒有。」
「怎麼會?你看地上那麼大兩顆眼珠子是誰的?」我實在憋不住了,暢懷大笑!
紫英恍然大悟,不依不饒地挌我的癢。我不怕疼,最怕這個。只好投降,「好了,好了,停手!不玩了,不玩了!」
紫英聽到我告饒,這才住了手,一臉委屈地說:「小姐,就知道戲弄紫英」。
紫英重新拿起梳子,我老實地坐好,眼裡還有笑意。仔細看看銅鏡裡的自己,想到夫人說過的話,換上一張愁容。
紫英還在嘰嘰喳喳,「小姐!沒拿到前三也沒關係,進不了宮,還可以當王妃啊!聖太后娘娘一定會選中你的,以後,小姐就要當王妃了!」
這恰恰是我愁的!雖然無法預知未來,但我相信,掉落白夜王朝本是時空的謬誤,總要糾正的!而我,也一定會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去,這是歷史的必然!我,一個小小的風鈴,撼動不了世界本身的秩序!「紫英,我不會做王妃的!」
紫英束髮的手僵在半空,「小姐,你說什麼?」
自知失言,我笑了笑,「沒什麼!」
門,吱呀開了!月紅走了進來,「小姐,有您的請柬。」
紫英接過來,遞給我。的確是一張請柬!會是誰呢?我不認識什麼人啊?我打開來看,上面只簡單的幾行字,字跡娟秀,「略備薄宴,恭請雷風鈴小姐賞光一敘!杜方瑜字」
杜方瑜——我喃喃地念著這幾個字,腦海中浮現一個模糊的影子,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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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府
我還在思考杜夫人請柬的事,絲毫沒個頭緒!
月紅前腳剛走,於伯後腳就進來了,「小姐,請小姐前廳接旨。」
接旨?!是哦,我們回來也一會兒了,宗會上聖太后娘娘親口許下的封賞是該到了!我隨於伯快行至前廳,傳旨公公已經在等候。
「雷將軍,都到齊了嗎?」問話的是一位年輕的公公。
「府中之人俱已在此,只我兒雷巖尚在外地。」
「宣聖太后娘娘懿旨:封『乞巧節』宗會香案之賽第一名——巧姐雷風鈴『白夜之靈』之號,賞黃金十兩,帛十匹,賜御膳三道、御酒一壺。」接著,就有太監進門一字排開,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親身經歷皇家封賞的「豪華」場面,有夠氣派!
我們跪在地上領受了旨意。府中的下人按照義父的吩咐,將賞賜一一接過,在長桌上安放妥當。然後,義父、夫人與我,一起畢恭畢敬地將傳旨公公一行送出門。
「老爺,這都是賞給鈴兒的,讓月紅全部送到雅築吧!」
「好,夫人安排吧。」
夫人轉身對我說道,「鈴兒啊,這都是聖太后娘娘賞你的,也是你自己這些日子辛勞的回報,你就自己做主吧。一會兒,差月紅全部送到雅築去。」
這筆賞賜,算來也是我憑借自己的努力,在白夜王朝「賺」來的第一桶金,很有意義哦!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我領受了雷府和雷巖莫大的恩情,想到這裡,我答道,「娘,黃金和帛都入庫吧。至於御膳、御酒,義父不是說今晚開家宴嗎?剛好派上用場!」
「御膳、御酒可以共同享用。鈴兒,你的心意,為娘知道!黃金和帛還是你自己收著,算是你的私房吧!好了,這事不必再爭了。」夫人已經做了決定,我也不好再推辭,只好領受下來。
「來來來,鈴兒,還要過一會兒才開宴,過來,陪義父殺一盤!」於伯已擺好了棋盤,義父笑容可掬地喚我,自己先拉開了架勢。
夫人對我笑了笑,「鈴兒,你這幾日未出雅築,你義父的手早癢了!」
我坐下陪義父下棋,夫人則在一旁指揮下人們佈置家宴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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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慶宮
天色還早,宮燈未燃。御書房內,還算敞亮,批好的奏章整齊地堆於案前。李鴻宇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子,「陳遠,再去宮門看看!雷巖回來,直接帶他來見我!」
「奴才遵旨。」陳公公退出門廳,走到門口,立刻吩咐:「去,上宮門守著,一直等到雷主使為止。」
「是。」兩個小公公急忙往宮門而去,剛走出兩步又退了回來,「參見雷主使!」
正要折回的陳公公忙轉過身來,果真是雷大人!
陳公公迎上前,打拱作揖道,「參見雷大人!您可回來了!聖君都問了好幾遍了!」
「煩陳公公速去通報,雷巖覲見!」雷巖知聖君等急了,自己一樣要趕快把「巡視」的情況報告聖君知道,該早做個萬全的準備才是。雷巖一路快馬加鞭就是為了趕回來面君,這些重要的情報容不得半點閃失!
「聖君有旨,雷大人回來直接面聖。雷大人,快隨奴才入內!」 陳遠前頭帶路,雷巖緊步跟進。
「啟稟聖君,雷大人到!」陳遠說完,悄悄退出,親自到門口值守。
「臣雷巖參見聖君。」雷巖單膝跪地,欲行大禮,卻被聖君托起。
「免了!」李鴻宇回到書案後,坐好。「雷巖,快坐!講!」
雷巖依旨坐定,抱拳回道,「啟稟聖君,臣此去,依計行事!一路自上都順水而下,過江陰六郡,察中原諸郡,一路照應周全,風平浪靜!表面觀之,各郡防務井然,臣每至一處都軍容肅整。江州郡富庶之地,乃我朝糧倉國庫,臣微服出巡,有不明人士百般阻撓,此間凶險自不必言,臣發現此郡竟糧未滿倉,庫無餘銀!」
李鴻宇拍案而起,「果然不出所料!得寸進尺!」負手在御書房內踱來踱去,「雷巖,接著講!」
「另有一事,臣有感大禍端一觸即發!星夜兼程,前來稟報!」 聖君站著,身為臣子怎敢坐著,雷巖亦站起身來稟道。
「講!」
「微臣斗膽,請聖君借一步說話!」
雷巖附在李鴻宇耳畔,低語數句。李鴻宇臉色大變,「果有此事?!」
雷巖自懷中掏出一隻錦袋呈於聖君。
李鴻宇將錦袋打開,裡面是一封信和一塊飾三足蛟龍紋的圓形玉珮。李鴻宇將信拆開,讀完重新收好,又仔細查驗了玉珮。
李鴻宇陷入沉思……
此信雷巖不曾打開,不知其中內容,聖君看後又一言不發,雷巖小心觀察聖君神色。
良久,李鴻宇吩咐道,「雷巖,這份差使你辦得很好!朕日後自會重重賞你!今日你且回府休息,此事當從長計議!」
雷巖,想不明白聖意,只得遵旨,「臣謹遵聖意!臣告退!」雷巖正欲退下。
「慢!」李鴻宇叫住雷巖。
「聖君有何旨意?」雷巖不解地站定身體。
「雷愛卿,尚未回府吧?」李鴻宇的語氣裡聽不出喜怒。
「臣未回宮覆命,豈敢私自回府!」雷巖更加不解了!
「哦?!愛卿一定忘記今日是七夕了吧?」
「微臣的確不知!」雷巖的心咯登了一下,那就是說,「巧姐會」結束了!那麼,……結果會是那樣麼?雷巖的心,不知為何,酸楚刺痛!
「今夜城中有熱鬧的慶祝活動!」李鴻宇開始批閱奏折,伏在案前,頭也不抬地說道。「下去吧!」
「是!」雷巖實不知聖君何故要說這句話?只好懷著揣測的心情出宮!
陳遠進來,吩咐宮女掌燈。將宮婦的牌子呈上來,「聖君,請翻牌!」
李鴻宇看了看,煩躁地說,「今夜不必侍寢!」
陳遠為難地端著盤子,「啟稟聖君,聖太后娘娘有旨,聖君數月不曾招寢,今夜再不翻牌,下月定為聖君舉行立妃大典。聖君,奴才這——」
「放肆!還要朕再說一遍?退下!」李鴻宇怒道。
陳遠只得退回去,將盤子交給一個小公公撤了下去。
李鴻宇將硃筆甩在案上,直起身子,行至書房外。
月華皓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