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歎了一口氣,為這「巧姐會」的事真是犯了難!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參加也得參加,不參加也得參加,而且還不能丟了將軍府的顏面,那不是最差也要進前7名,那進了前7名不就必須參加複賽,既然參加了複賽不就必須拿到前3名,如果、萬一進了前3名,那不是要被聖太后議婚,嫁——人,兩個大大的字直扎進我的腦子!!哎喲——我的頭好痛!
見我以手不停捶腦袋,紫英跑來摁住我的手「小姐,你在幹什麼?剛梳的頭髮啊,你看,紫英又要重梳。」鏡中我可以看到,紫英將我的頭髮分成兩股,先在頭頂兩側各扎一結,然後將余發彎曲成環狀,並將髮梢編入耳後發內,這個髮式讓我清新俏麗。「紫英,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手很巧?對了,你梳的這是什麼發?」
「雙鬟望仙髻。」
「哦,名字也不錯。紫英,夫人讓我參加『巧姐會』。」我垮著一張臉。
「哦。小姐,就是夫人不讓你參加,你不也得參加嗎?」紫英熟練地為我插著釵。
「為什麼?」我不明白。
「禮部有佈告出來啊,凡是七品以上官府在冊已經及笄、尚未議婚、身無殘障的小姐都必須參加此次『巧姐會』,不過好奇怪哦,夫人是昨日親自去給小姐入籍的,可是官府那裡什麼時候入籍都是可以的呀。」
這麼說,夫人大可以在『巧姐會』後再給我入籍,那麼她是故意要我參加『巧姐會』的!這一切讓我更加不明白!夫人不是追名逐利之人,斷不會想用我來揚將軍府的名聲。那麼究竟為什麼夫人一定要讓我參加『巧姐會』?或者說我參加了『巧姐會』會有怎樣的結果?……我發動自己全部的大腦細胞,仔仔細細地想。明白了,夫人的目的只有一個,嫁人——她是要快快地把我從雷家嫁出去!可是,我風鈴呆在雷家,有妨礙到什麼嗎?原本想明白的一切又亂了!算了,總之是要參加了,那就必須全力以赴,不能把臉丟到千年前!
「紫英,收拾一下,出府!」我果斷地決定,現在應該出去瞭解市場,看看上都的人審美觀是怎樣的,常見到的是些什麼,畢竟參加宗會評審的有官有民啊,要全部照顧到才可出其不意,在比賽中勝出!
我好久沒有騎馬了,「雪原」也一定悶壞了,我決定騎著「雪原」出去!於伯卻怎麼也不允,好說歹說總算是說通了,條件是必須再讓3個家丁跟在後面,而且不可以甩掉他們,這個於伯真是不好對付!
我一身緊致精幹的騎裝,「雪原」像是知道要出去也按捺不住興奮了,頻頻甩著馬頭,「駕——」「小姐,你可是答應了老奴的,路上小心,早些回府!」身後於伯蒼老的聲音越來越遠。
看到打馬跟在身後的紫英和3個家丁,將軍府的家丁、婢女都會騎射,這一點我一點都不覺吃驚!我們一行5人的馬隊跑在上都的大道上,頗引路人側目。來到上都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沒能好好地瞧瞧這座王城,記得雷巖說過這上都如何如何好,現在看來確有幾分看頭,我專注地欣賞著這座古城!「紫英,我們去最好的紙貨鋪。」我不知道怎麼走,只好要紫英引路。
在紫英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一家看起來很上檔次的大開間鋪面。裡面有很多看來身份不菲的婦人、女子也在詢問店家扎制工藝、配色之法等,那掌櫃的我見著有點眼熟,是叫林鳳山的吧,他不是開布莊的?記得上次到雷府送衣料的就是他,當時我恰巧在花廳和夫人說話。我本以為僅一面之緣他不定識得我的,不想生意人的眼尖,林掌櫃滿臉堆笑地迎了過來:「喲,我說這喜鵲怎麼一大早就叫個不停呢,原是有貴客盈門。是風鈴小姐啊,您這兒個是……。」林掌櫃這副諂媚的嘴臉真夠倒人胃口的!而我依然有禮地回道:「林掌櫃的生意經念得好啊,不光布莊生意興隆,這紙貨鋪也是財源茂盛。」
「哪裡,哪裡,承風鈴小姐的吉言,小本生意,尚可、尚可。不知小姐有什麼需要,吩咐一聲就好,哪敢勞您的大駕,小的即刻送到將軍府。」
我邊走邊看,「哦,只是隨便看看。林掌櫃自去忙吧。」林掌櫃還想再跟過來,紫英將他擠過去:「林掌櫃的,你沒聽到我家小姐的話嗎?請——忙您自己的事去吧。」
我很高興,紫英不愧是將軍府的丫頭,這分氣勢恰到好處。林掌櫃悻悻地離開了,我臉上不露聲色地低聲稱讚紫英:「好姑娘。」紫英啊,真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經不得誇,只見她連那顆小腦袋都不知昂高了多少。
經林掌櫃這一攀談,裡面的人都向我看過來,我只好微笑著點頭致禮,卻引來一片竊竊私語。
「真夠美的!比當年的太子妃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噯,我看比太子妃還漂亮,剛才那一笑簡直是驚為天人!」
「說是將軍府的小姐呢,不知是衛國將軍府的還是寧國將軍府的?」
「寧國將軍府的小姐去年就出閣了,這個梳的是少女髻,定是衛國將軍府的!」
「衛國將軍不是沒有女兒嗎?」
「聽說有個養女,17了,衛國夫人昨日為她入的籍!」
「哦,那她也要參加今年的『巧姐會』嘍。」
「那是自然。今年的『巧姐會』可不一般。」
「喲,那可是有得看了。」
……
我不大聽得明白這些東扯西扯的對話,這時,有個和藹的婦人上前來,向我施了一禮:「吏部侍郎杜春元拙妻杜方氏,敢問小姐府上?」
我福了一福,「原來是杜夫人,風鈴失禮了。家父衛國大將軍。」我這一句澄清了所有的疑問,又引來唏噓一片。
「原來是雷小姐,失禮了。小姐如有空,可否到寒舍 一敘?」這位杜夫人好像搞錯了,我可不是什麼雷小姐,正要開口糾正,紫英拉了拉我的衣襟,示意我不要多做解釋。面對她有禮的邀請,我只好答道:「多謝杜夫人,風鈴今日須早些回去,改日再上門叨擾。」其實這本是我的托辭。
「那……只好改日吧。還望小姐一定賞光。」這位杜夫人卻是當真的。
我溫文有禮回道:「一定,一定。」
「雷小姐,杜方氏先行一步。」
「杜夫人請。」
杜夫人走後,又有其他人上來寒暄,我都一一回了禮,然後用心觀察這些紙貨的製作工藝,心裡大抵有了些認識。之後又去了別家,當然又引起一陣騷動,我已習慣這些,倒並不在意,至於紙貨的製作都大同小異,我已明白從何下手了。現在感到些許輕鬆,我便在大街上亂轉,紫英跟在後面直喘氣,那3個家丁牽著5匹馬又要緊緊跟上,更是累得夠嗆,其實我本打算甩開他們好好玩玩的,可想起出來時答應了於伯就都作罷,這會兒都遠遠跟著。
我東看看,西轉轉,發現一個吹糖人的小攤,站在攤前,我盯著貨架上的糖人,哇——個個精緻,有人物的、動物的、花鳥的、用品形的……看得我都不想離開了,特別是我一直喜歡這些,記得小時候自己還跟會吹糖人的叔公學過這門手藝來。「紫英,快來看,這個,這個很好玩哩。」我知道出來時於伯怕我不守諾半路跑了,便把銀子都支給了紫英,我眼巴巴地瞅著紫英。
紫英掏出一錠碎銀交給老者,無奈地說道,「老丈,這些都要了。」真不知道小姐都這麼大了,比自己還大2歲,竟然喜歡這種小孩子的玩意。
我高興地抓起一支塞進嘴裡,上都的糖人吹得好、口感也好,我要不了那麼多的,不過紫英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全都買下了。「老爺爺,不用找了。今天的糖人已經賣完了,快些回家去吧。」老者也很可憐,這樣大的年紀還要出來賺錢,家計不定如何,紫英給他的那一錠碎銀應一兩有餘,足夠老者用個一年半年的,就當做了件好事吧。至於那一大堆糖人,就由紫英負責好了。
老者聽了我的話,感激地笑笑:「多謝小姐。」開始收拾自己的攤子。
我剛要走,卻見一幫滿臉橫肉、高矮不一的男子向老者大步過來,一看就知來者不善,定是一群潑皮無賴!我倒要看看他們想幹什麼?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是衝著紫英剛剛點給老者的銀子來的。只見領頭的那個,一腳踢翻了老者的貨架,高聲吆喝:「張老漢,你欠了幾天的保護費……啊,也該清清了吧?」說著一把揪住了老者的衣領,直接將手伸進老者懷中去掏取那錠銀子,老者死命地抓住那只過肥的手。「劉爺,求您了,行行好,這可是我孫子的救命錢吶!行行好,行行好!」
「拿來吧。」叫作劉爺的嚴棍絲毫不顧張老漢苦苦哀求,一把奪過銀子,將老漢踢倒在地。「去你的,老不死的!老子還想誰來給老子行好呢!」
「把銀子還給這位老者!!!」我怒不可遏地出聲。
叫劉爺的上下打量我,有好幾秒的呆楞,「喲呵!是個大美人啊!小姐,我劉三與你沒有瓜葛吧,勸你——少管閒事!弟兄們,我們走!」
他們見我衣裝華貴,並沒有對我太放肆,可我不能不管張老漢,我扣住那個劉爺的手腕,再次說道:「你們沒有聽到那是救命錢嗎?本小組不介意提醒你們,把銀子還給這位老者!!!」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腳下,這幫目無王法的人渣明目張膽地強搶財物,是不忍孰不可忍!我沒有發現3個家丁根本就沒跟上我們,而紫英正緊張地猛拉我的袖子。
「美人,你是捨不得劉爺走啊!啊!」劉賊見我身邊只有紫英一個小丫頭,竟反手過來將我的手臂拉住,「好啊,只要你能讓大爺舒服了,這銀子爺還真不要了!」
張老漢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劉爺,那銀子原本就是孝敬您的,您大人有大量,放了這位小姐吧。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
我一使勁掙脫了這個人渣,扶起一身污穢的張老漢。「老爺爺,放心,風鈴一定替你追回銀子。」我大聲說道:「大膽,衛國大將軍府的風鈴小姐,豈是你們這些鼠輩動的。還不把銀子還給這位老者!」紫英此時站到了我的前面,我心知她是想保護我。
「聽到沒!嘖嘖嘖——還小姐,衛國大將軍府從來就沒有什麼小姐?弟兄們,上,抓住她們!」我沒想到報出名號會是這樣的結局,瞪著欺身上前,將我們三人圍住的人渣,我心裡直打鼓,說不緊張那是自欺欺人。不過,越是這種情況,越要穩住自己,我將紫英拉至身後,鎮定自若地喝斥:「誰敢上前!」許是我這正義凜然的氣度將這幫惡棍鎮住了,竟真的再沒有往前一步。
就這樣對峙了幾分鐘,劉賊色膽包天,率先欺進我身,強拉我入懷,其他的更是肆無忌憚地抓住了紫英。年近八旬的張老漢則被他們推倒在地,爬不起身。
「放開她們!」我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自眼前掠過,穿來穿去,轉瞬之間,鉗制我們的惡棍已全部制服,此刻躺在地上叫苦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