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調教 第3卷 聽弘子騫講故事
    鳥兒一看見光,集體唧唧咋咋的叫起來。竹苑開始儘是鳥叫聲。

    花顏咂舌,不知道南宮軒逸到底是想做什麼。她盡量克制住自己不安的心情,笑著驚歎:「軒王爺,這麼多鳥兒呀……五顏六色的……這是要做什麼呀……」

    南宮軒逸面上笑得更開了,答道「本王聽說你來了冷宮,怕你無聊,想到你喜歡烤鳥兒,便給你送一些過來」

    本來是件體貼令人開心的事情,可是卻勾起了花顏的往事,花顏心裡頭突然就心酸,揚著的笑容也凝了,整個人死氣沉沉。

    「怎麼了?最近不喜歡烤鳥兒了?」南宮軒逸突然凝了下臉問。

    花顏知道他指的就是百鳥朝鳳,鳳烤百鳥那件事……都久前的陳年爛谷子了……他是想報復她,還是在提醒她?提醒不要忘記從前,還是在警告她不要丟下懷亦?或許在他心中,請旨冷宮就是她要退出這場遊戲的第一步驟,可是……花顏只覺得兩個人必須靜一靜。這個問題太過於嚴肅,花顏不想再糾結了,強忍著傷口被翻開的痛,繼續笑著。

    「最近……確實不太喜歡烤鳥兒了,若是軒王爺真心送來的話,花顏會好好養著,再也不做烤鳥的傻事了……」花顏不甘示弱的面對著她,眼睛裡都是倔強。「如果王爺真的怕我無聊,那就送我幾條鹹魚吧,花顏最近愛上了烤鹹魚」

    此話一出,南宮軒逸的臉色第一個帶頭黑,然後其餘的,月齡碧落反應最快,偷偷捂了嘴笑。

    然後花顏帶頭笑起來。

    南宮軒逸,南宮鹹魚。

    所幸南宮軒逸反應快,竟然欺身向前:「要鹹魚,要把本王也送給你烤麼?」

    花顏望著他,見他步步逼近,她退後了一步,「王爺,不知道你惱怒什麼,花顏只是要幾條鹹魚罷了,現在在冷宮中,沒有了山珍海味,花顏覺得能有幾條鹹魚填肚子就已是幸事」

    他既然提著鳥兒來試探她,為何不能讓他她反擊回去?

    南宮軒逸聽著她的鹹魚理論,心理頭的火氣也消了大半,其實她請旨入冷宮也並不好受,吃不好穿不暖,面臨著其他人的打壓和冷眼,這些哪有在齋月宮裡頭住著舒服?

    南宮軒逸開始往別的地方想,她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他看向花顏身後那群捂嘴笑的人說道:「去去,快下去,本王的名諱不得取笑,本王同你們家娘娘有話要說,都下去收拾東西」

    碧落她們停了笑,但還是有些憋著,接過那五個太監手上的鳥籠子下去了。留他們二人在院中。

    花顏知道南宮軒逸清掉其他人的用意,還沒等南宮軒逸開口,她便把偽裝出的笑容收了起來:「王爺,我不想說,你也不用問」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他負手在茂竹旁邊立著。

    「知道……」花顏淡淡的回答。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刺探了那麼多,說了那麼多,難道都是假的麼?

    其實他想問的就是她為何背叛了懷亦,他只看見了她請旨離開,只看見了懷亦那張初始發怒,復而絕望的臉。他說道:「好,我不問,既然如此,那本王走了」

    花顏見他欲走,張了張嘴,依依呀呀的沒了聲音,整個腦子呈凝固狀態,他真的就不問了。

    南宮軒逸見花顏確實沒話可說,轉身便走,他一直是個乾脆的人,此行的目的就僅是這樣,既然如此,鳥兒也送到,意思也傳到,花顏不會想不到深層的東西。他繼續留著也無用,畢竟這是冷宮,而他是個未娶妻的異姓王爺。

    南宮軒逸說走便走,他轉過了身,在他提步的那一霎,花顏突然記起了裡頭的那兩個小瓷罐兒,最終還是決定最後試探一次。

    花顏的手指都同衣服絞在了一起,面對著南宮軒逸的離去的背影說道:「軒王爺,謝謝你藥」

    南宮軒逸步伐未停,瀟灑的擺擺手:「那是懷亦送的,不是我,謝錯人了」步調未停,他走得瀟灑。

    花顏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果然不是他送的藥……

    南宮軒逸離了竹苑,後頭突然出來一個人,是弘子騫:「王爺,皇上問娘娘還好麼?」

    南宮軒逸停下了步伐:「還好,還有閒心給本王取外號,應當沒事才對」

    弘子騫道:「那我便回去回皇上了」

    南宮軒逸點點頭,然後斂眉,緊接著問道:「邃毅,你就打算這個樣子下去了麼?如果我沒記錯,懷亦已經準備好詔書恢復你身份了?」

    弘子騫冷峻的容顏未曾有改變,剛毅的輪廓沒有扯出一丁點笑容,沒有欣喜,只有淡定:「軒王爺,我現在這樣就很好」

    他說完後,使了輕功踏在亭上,身影一掠,一眨眼就不見人了。

    弘子騫走了後,南宮軒逸搖了搖頭,腦中靈光一閃,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又喚來了小太監,「用本王的名義,送瓶跌傷的藥過去吧」

    南宮軒逸細心的想,只怕洛花顏這傢伙脾氣倔,不肯用懷亦的藥。

    小太監允諾,然後下去了。南宮軒逸也走了,處理正事去了。

    弘子騫見南宮軒逸走了,足尖輕點從殿梁後頭冒出來,穩穩的落到了地上,風姿秀逸帶著點冷意,他往南宮軒逸來時的路走,再次踏上了去竹苑的路。

    竹苑裡頭,藏著他的回憶,他所有的不堪。

    弘子騫還記得不久前他同赫連懷亦的對話:「洛貴妃若是請旨冷宮,還望皇上把臣的竹苑轉賜給她」

    「荷妃生前所住的院落,你守了這麼多年,竟捨得放開手?還是……」赫連懷亦欲語未盡。

    「就當是臣送給洛貴妃,一點心意罷了,皇上切勿多想」他低下了頭。

    「好,她是你嫂子,也好……」

    弘子騫望著眼前有了人煙的竹苑,回憶的思緒被現實拉扯了回來。

    他走到從後頭,然後用輕功躍了進去,幾個侍女都在外院灑掃,他走進了屋裡頭,映入眼簾就是支著下巴靠在桌上的花顏,她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桌上的兩個藥罐瞧。

    他冷峻的面具一下子就崩塌了,出聲打斷了她:「不就是兩個藥罐麼?有什麼好瞧?」

    花顏原本思緒在神遊,被弘子騫那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茬拉著的腦袋猛然從桌上抬起來,只見弘子騫站在她房間的門前,臉上帶著冰山融化後的笑。

    花顏拍了拍胸口,一副小心肝兒抖被嚇顫抖的模樣,抱怨道:「你嚇死我了」

    她抱怨完畢,又想起他騙她的這事情來,熱情被冷水給澆了,一下子便沒了表情。

    「怎麼了?」弘子騫走上前來,逕直坐下,就和那天一樣,兩個人的身份沒了隔閡。

    花顏看他坦蕩的樣子,憋著的一口氣鬆了半口,也罷了,計較什麼?是她傻才相信,萍水相逢而已,花顏又恢復了從前的模樣,端起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樣子,敷衍道:「沒什麼,只是在想,這竹苑怎麼就變成我的了」

    花顏冷笑了一下,極短的一聲「呵…」

    「只有兩種可能,一,我被侍衛總管你忽悠了,原來世上真的沒有誰相信誰;二,還是我被侍衛總管你忽悠了,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花顏已經不想在黑暗的爭鬥中打滾,也不想和弘子騫繞來繞去,所有問題乾脆就擺開放在檯面上講,最好說得清清楚楚,沒那半點糾葛,活著也開心。

    弘子騫和花顏睨著眼互瞧,最後敗給了花顏,不管他怎麼解釋,她都下定論認為是他忽悠她了,兩種可能說來說去儘是一種結果。他想反駁無門,最後只語氣平和的說了句:「娘娘太聰明」

    是啊,太聰明,相瞞都瞞不住。

    他用掌氣打斷了拉著門的繩子,門細微的「砰」了一聲轟然關上,房內頓時沒了光線,花顏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弘子騫的輪廓,她用手摸上了小瓷罐,歎了一口氣。「聰明又有什麼用,看清了真相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被耍得團團轉,你,爹爹,懷亦,鹹魚,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把良心當盤菜,我對你們的信任早已被啃食乾淨了」

    他雖然不歎氣,但花顏看見他的輪廓在黑暗中晃蕩了一下,「太重感情,所以才會上當」

    花顏見他一語中的,也不反駁,畢竟事實就是這個樣子。

    弘子騫繼而說道,「但是有些事,是娘娘你自己忽略了,皇上也是重感情的人」

    花顏猛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那你呢?」

    是啊,那自己呢?弘子騫突然也這麼向自己問道。他咧開了不常笑的嘴,難得的自誇:「好像我也是個多情的人」

    他不知道花顏聽沒聽得出話裡頭的意思,儂本多情,如果不重情,為何還身在這裡呢?

    花顏的話讓他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事情。弘子騫笑著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了,定格在這黑暗之中。

    「這竹苑,確確實實是我的。」弘子騫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花顏支著腦袋望著他,目光如炬,隱於這黑暗之中。

    「沒有騙你,我說的齋月宮的故事,沒有騙你」他的聲音,語調,神情,在這一瞬間,花顏忽然覺得,是不是回到了那一個下午,懷亦緊緊抱著她,他的悲傷,如數前來。

    眼前的弘子騫與赫連懷亦的身影重合,花顏失了控制的喊了出來:「你到底是誰?」她站了起來。

    弘子騫面向著她,問:「娘娘,你覺得我像誰?」

    花顏突然有種上前去揉搓他臉龐的衝動,最後還是忍下了,然後又機械性的坐了下來,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繼續玩著小瓷罐:「咱們繼續說故事吧」

    弘子騫見她這副樣子,也算明白了那個人在她心裡的含義,份量究竟是有多重,才能如此。

    她不想提,他就偏提。

    「娘娘怕是將我和皇上聯想到一起了吧?」弘子騫朝花顏問道。

    花顏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她只恨他有先見之明,一早就把門關上了,否則她非好好看他臉上的表情不可。

    她否認道:「沒有」

    「我們還是繼續講故事吧」花顏擺明了不想提,怕他多話,又繼續違心的補充道:「故事比懷亦更吸引我」

    弘子騫冷峻的面容像是冰山融化再次笑了出來,花顏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可以聽見他那串淺淺的笑聲。

    弘子騫知道她不想提,那便繼續講故事吧,他繼續講道:「為了爭奪齋月宮,那幾位娘娘的其中一位被打入了冷宮,那便是這冷宮的主人。」

    花顏換了個姿勢,用手支著腦袋,問道:「那後來呢?那位娘娘出去了沒有?」

    「那位娘娘是爭奪齋月宮的眾位娘娘中最得寵最有可能得勝的一位,被打入冷宮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高興。」

    花顏聽到這裡,忽然聯想到了自己,現在自己不也是這樣的處境麼?怕是有很多人在背後捂著嘴巴偷笑吧?她頓時就生出種種共鳴來。

    「後來被打入冷宮後,那位娘娘發現這件事情一早就是個圈套,原來僅是別人想借這件事除掉她,與此同時那位娘娘發現自己身懷有孕,護子心切,因為害怕幕後黑手傷害肚子裡的孩子,她便連唯一的一個伺候的丫鬟都遣了,一個人偷偷的懷胎十月,生下了孩子。」

    花顏靜靜的聽著,不願打斷,不過是寥寥幾句話,花顏卻可以感受到故事裡那位娘娘的苦惱,這樣一個柔弱女子,過得該有如何的艱辛?

    「那後來那位娘娘怎麼樣了?那個孩子呢?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花顏直覺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最後皇位不會落到懷亦的手中,十五年那場宮變,若是有後儲皇子,陰太后早將懷亦殺死了。所以只有兩個可能,那位娘娘生的是女兒,或是生了皇子,後來卻又出事了。

    「生的是男孩兒」弘子騫說道。

    花顏小心肝兒一顫,那就是說那個孩子,最後還是遭人毒手了……花顏突然覺得周圍陰森森的,涼風入骨……這可是這個屋子裡頭發生的真人真事,能不覺得「涼涼」的麼?

    「那……」大興國沒有王爺啊……現在剩的懷亦可是裔帝的獨苗……花顏還是提起了膽子朝弘子騫問道:「那個孩子……最後是死了麼?」

    「那位娘娘死了」弘子騫避而不答。

    「怎麼死的?」花顏問道。

    「三尺白綾」弘子騫的回答簡潔和明瞭。

    三尺白綾啊……那不是吊死鬼麼……這竹苑怎麼這麼的可怕?花顏越想越心慌,又再換了個姿勢坐,可惜怎麼坐都沒辦法讓她安心,總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站著。

    「那個……弘子騫,你能給我講最後的結果麼?」花顏不好意思告訴他她心裡頭害怕,只好拐了個彎問道。

    弘子騫沉在那個故事裡頭,卻聽到花顏喊他的名字,修長的手抖了兩下,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那位娘娘懷孕之事並沒有上報給皇上,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直到最後生了孩子,養大了,被發現了,皇上為此大怒,那位娘娘卻不肯說出事實,還教導那位小皇子不要說出真相,她寧願小皇子被誤會為她與別人私通的孩子都要保住孩子一命,不願讓他再次參與這樣的後宮紛爭,那個時候裔帝已經病入膏肓,那位娘娘是他最後處決的人,一命換一命,三尺白綾穿過大梁,小皇子被帶走去當宮裡頭最下賤的奴才。那位娘娘死了後,裔帝一口血噴在大殿中,也去了。」

    花顏一直安靜的聽著這一段故事,腦裡頭相應的浮出了畫面和場景,花顏忽然想,裔帝是愛那位娘娘的吧,雖然傷心,卻生死相隨……帝王的心就那麼大,但對於那位娘娘來說,分得那麼一小塊就已足夠了……雖然兩個人那些年裡因為種種的事情,陰差陽錯的斷了應有的緣分,但斷不了的牽掛也是動人——

    (辛者庫人分原有的辛者庫人和緣罪入辛者庫)內務府、王公府第、陵寢、行宮、莊屯皆有辛者庫人服勞役。不是其它小說裡頭說的那種要發往固定地方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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