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還是書房?花顏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了,混沌的像是一坨粘糊糊的漿糊。
花顏一路狂奔,終於跑到了洛府的大堂,一幅寫著雅居二字的牌匾高高掛在上頭,赫連懷亦也已跟了上來,春筱不會功夫,整個人是一路小跑的追上來的,此時已喘得不行。
花顏看著一直從大堂裡頭擺到大堂外面的彩禮,心砰砰的跳得不成樣子,那種心悸的感覺像是一個人抱著一塊大大的石頭跳進了深不見底的湖裡,「砰」悶響了一聲,湖裡蕩起了波瀾層層,人卻被壓抑著直接沉到了湖底。這種無邊的恐懼感讓花顏陣陣發抖。
花顏就這樣呆呆的站在雅居的門口,蓋著大紅布的禮盒正擺在花顏面前,鮮紅刺眼,花顏的心像是被刀子捅過的那般疼痛,不,不會的……
碧落眼尖,立刻從大堂裡頭衝了出來,跑到了花顏的面前:「小姐,小姐,你怎麼來了」
花顏囁嚅著,張了嘴卻講不出任何話來,半天了才反問道:「我不能來麼?」
碧落的眼神一直在閃躲,神色不安:「不是,小姐,你快回去吧」碧落故意擋在花顏前頭,下意識的不希望花顏進去。
「是不是他?告訴我,是不是他!」
「不是的……只是來向二小姐提親的公子,真的,小姐,你先回去,你是貴妃,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讓外人看見呢,會失了身份的」碧落朝花顏推搡,「皇上還在後頭等著你呢,小姐!就聽碧落一次成嗎?!」
花顏還是沒有動,水靈靈的大眼睛此時都不靈動了,視線定在一個點上,固執的盯著大堂裡面,「不要騙我了碧落,是他對不對」
花顏說罷,就無情的將擋在她面前的碧落推開,沒有人可以攔住她,沒有!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牽扯到那個人,她就會失去一切理智,從前如此,現在如此,今後也是如此!花顏覺得這一生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春筱急忙的上來拉住了碧落:「不要攔小姐了,咱們攔得了一時,攔得了一世麼?況且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墨二公子,你攔小姐又有什麼用!」
碧落張了嘴還想要說什麼,整個人是焦急的神色,不確定又怎麼樣,小姐用情多深她難道不知道麼?就算不是墨二公子,她也會痛,因為那個人現在是來提親的啊!世上有多少人會長得一模一樣?因為韓將軍與墨二公子是雙胞子,所以才會長得如此相像,可裡頭這位呢?竟然也和韓將軍長得一模一樣,如果那個人不是墨二公子,這一切又怎麼解釋?!
碧落又擋在了花顏的面前,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再讓花顏再受到傷害的!
「讓開」花顏冷冰冰的說道。
「小姐,我不讓」碧落也很倔強。
「我再說一次,讓開!」
至始至終赫連懷亦一直站在她們三人的身後,他的眼神迷離,像是在看著花顏,卻又像是在看向更遠的遠方。
「放開,讓她進去吧」赫連懷亦終於開口道。
「皇上……」碧落求救似的望著赫連懷亦,眼裡都有了水汽。
「放開吧,讓她進去,讓她自己弄清楚怎樣都好過你現在攔著她,你能保證你家主子一輩子不為此傷心和難過麼?只怕這次不讓她進去下次她會傷得更深。」
碧落聽到赫連懷亦這麼講,攔著花顏的手終於鬆開來,花顏拔腿就往前跑。
花顏使勁的搖著頭,不會的,有誰可以告訴她,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有誰可以來告訴她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一夜在水波亭,她看見的,真的是那個人嗎?那個人現在是不是就在裡面?
花顏繞過那些紅彤彤的彩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才拿得出手的數目,念錦哥哥,究竟是不是你……
花顏只要一想到那個人就是韓念錦,心就好痛好痛,她竟然親眼看見自己念想了這麼多年的人與自己的親妹妹幹那樣的苟合之事,這一切叫她如何承受?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花顏這才到了雅居的門口便聽到了從裡頭傳出來的杯子落地的聲音,竟然是顧東河的聲音:「孽女啊!孽女!」
緊接著是梨兒的聲音:「爹,求求你成全我們吧,昨夜女兒已經是他的人了啊」
花顏一頓,腳已經跨進了門檻,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幅景象:
洛晉梁生氣的負手而立,梨兒哭得稀里嘩啦的跪在地上,剩下的一襲白影淡淡的背對花顏,在花顏踏進門的那一瞬間,白衣公子微微側頭,然後又別過臉轉了回去。
接下來仍是梨兒的哭喊聲,她衝上去緊緊抓住洛晉梁的手,求道:「爹!你知道女兒一直都喜歡裔寒哥哥的,為什麼裔寒哥哥提親你不答應,這是為什麼呀!!」
洛晉梁整個人都氣得站不穩了,直接用力甩掉了洛梨兒的手,大喝一聲罵道:「你再好好看看,他不是韓裔寒!好好睜大你的眼睛瞧清楚!」
洛梨兒立刻就噎住了哭聲,雙目死枯的盯著那白衣勝雪的男子,然後整個人,慢慢的跌坐在大堂裡的白玉石塊地板上。
她只顧著衝出來求情,並沒有看清楚來下聘禮的到底是誰,可是,這人長的明明就是裔寒哥哥的那一張臉啊……
花顏站在門口,死死的盯著這一切,就這樣傻傻的等著真相浮出水面。
誰都沒用料到,那不沾凡間塵氣的男子竟然面對著洛晉梁緩緩的單膝跪了下來,剎那間天地動容:「伯父,還望伯父原諒……昨天是小生一時糊塗……竟然做了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不過小生會對二小姐負責的,三萬彩禮錢在這裡,小生擇日就迎娶二小姐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