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念錦本想就此默默離開,人已將到了門口卻出了這等意外,他徒留一身背影給花顏,修長的身影一顫,咬了咬牙狠了心的繼續朝外頭走去。
花顏自然已經看到了他,只見兩眼恍若出神,目光空蕩蕩的像是傻了一般。
她喃喃的念道:「念錦哥哥……」
那身影又是一顫。
花顏卻已經反應過來,像是見到鬼了般的哭天搶地的衝上去想要緊緊的抱住了那個背影。「念錦哥哥!!」
韓念錦臉色已經蒼白,還是被她發現了,這如何是好……已經瞞了三年,難道就此公開?
他在她衝上來的那一霎微微的挪了身子,讓花顏撲了空,神色淒然,卻久久不肯回頭對上她帶淚的眼。
他彷彿又回到了自己嚥氣的那一幕,他躺在竹編的席榻上,屏風隔了風卻隔不住人,他手腳冰涼的躺在那裡,明明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卻還是在笑著,滿屋子的人圍在床榻邊,父親與大哥都站在他的床頭,紅了眼眶。姨娘們一個勁的拿著帕子擦著淚,而他的洛兒,雙眼紅腫氤氳著淚卻還是緊咬著下唇讓自己不用哭出來,他抑制不住的喉間一熱,又是一口血噴湧而出,人們,又開始慌亂……
他只是扯出了一抹疲憊的笑,慘白的臉孔平靜的述說著不爭的事實。那時是他昏迷了四天後的第一次甦醒。
連郎中都無奈的搖頭,只道是救不回來了,韓家……準備後事吧。
還記得那慌亂的場景,他甚至已無力抬手擦掉唇畔上的殘留的鮮血,他只知道自己就要支撐不住,就要沉沉的睡去並且再也醒不過來。
花顏哭得眼睛跟杏仁似的,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泣不成聲:「念錦哥哥……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死掉的」
當時她不過十四歲,卻要承載這天人永隔之痛。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知道要緊緊握著他的手並且永不放開,「念錦哥哥,你說的啊,生死契闊,攜子之手與子同老!這些都是你同洛兒說的啊……怎麼能,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那時他視線開始渙散,張了嘴想讓她切莫傷心,想許諾來世再帶她一同看梨花制梨茶,只是兩眼怔忪耗盡了力氣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氣息漸弱……漸弱……
他眼角流下了一滴淚,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就合上了雙眼——手一垂,沒留下半句言語。
她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暈了過去。
……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腦海裡打轉,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