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妃揮揮手,示意跟來的人都退下。跟太后一進來時的行為如出一轍。
怎麼她們都愛玩這一招呀?
陸妃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嫌棄地用手絹掩住口鼻。若不是為了昊兒,她才不會來這種地方!
木黎朝她翻了翻眼,無語地撇撇嘴。
「算了,本宮也不跟你兜圈子。本宮就開門見山直說了,本宮要你明日在皇上面前一力承擔,是庭王指使你陷害昊兒,與昊兒無關。」
明明是請自己辦事,還這種命令式的語氣,什麼人吶!以為自己是誰啊?人人都得順著她?木黎『切』了一聲,不爽地偏過頭去。
「本宮命令你,你聽到沒有?」陸妃對於木黎忽視的態度惱羞成怒,還沒有人敢這樣無視她!
木黎正視陸妃的雙眼,認真地答道:「如果官大就壓人的話,那我還是不會聽你的。」
「你什麼意思?」陸妃柳眉一皺,問道。
「月芳昊沒有做過,就不要擔心。我不會陷害無辜的人,你放心吧!不管真相是什麼,我始終是受害者,永不得翻身。如果你逼我捏造謊言的話,對月芳昊沒好處的。請你回去!」
明天怎麼說,她已經想好了。
陸妃氣不過,可又擔心木黎說的話對月芳昊不利,太后偏向庭王,她一定已經來過了,眼前自己只能先回去,看明天的結果了。
木黎作為犯人被押上了朝堂,很多大臣都在場,太后也來了,但是陸妃沒來,也許是身份不夠吧!木黎一出現,眾人就指著木黎開始議論紛紛。說遠了,這很有可能關係著下一代君主是誰。
木黎在大家的口水中挺直了腰板,走到了前面。
月芳昊先聲奪人,主動承擔下所有的罪過,並且強烈表示與花木黎無關,是他下藥迷暈了花木黎,使得花木黎無反抗的能力。
思想又開始鬥爭了。木黎微微有些動容,月芳昊一個人包攬了這一切,在災難來臨時擋在自己的前面,再鐵石心腸的人,恐怕也會感動的。木黎感動之餘,卻又覺得很諷刺。一心向著的丈夫就站在自己身旁,不言,不語。
愛是什麼?木黎努力說服自己,愛就是付出,不求回報。所以她願意為了自己的所愛付出,不求他以同樣的深情來回應自己。只要默默地接受著,她就是幸福的。
「是我得知四皇子殿下對我有愛慕之意,便動了心。可他卻礙於兄嫂情面,遲遲沒有表明心跡,庭王一直忙於朝政,冷落了我,我不甘寂寞,主動引誘四皇子殿下,與之發生了,苟且之事。」木黎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完。
後面一片唏噓不已,尤其是一些老者,聽木黎的語氣平淡如水,更覺得木黎厚顏無恥,敗壞皇族的名譽,是皇族的敗類。大家紛紛指著木黎唾罵她不守婦道等等,一時間口水四濺,所有矛頭都指向了木黎。
縱然千夫所指,她亦不曾低頭。
木黎挺直腰板,坦然承擔著所有的職責。不過是些之乎者也罷了!罵人罵得不帶一個髒字,木黎還能挺過去。
「好你個不守婦道的花木黎!」皇上憤怒地大拍桌子,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趁著皇上喘氣歇息的空隙,花木昀大步跨前,趕緊出來撇清關係:「請皇上明察,微臣早已將她逐出花木家,她與花木府早無任何關係,當時庭王也在場,親耳所聽。」
皇上平復心跳,慢慢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左相府便不在其九族範圍內。來人吶!將此女帶去問天門,午時斬首。至於四皇子,身為月家子孫,竟連這點誘惑都經受不住,可恥!將四皇子關押思過塔,面壁思過一年。」
「父皇,孩兒是心甘情願的。孩兒與黎兒兩情相悅,請父皇成全。孩兒願放棄皇子身份,帶黎兒遠走高飛,永不回長寧。」月芳昊不怪木黎的冤枉,反而順勢主動提出這一要求。
所有人,包括木黎,全都呆住了。
木黎暗罵他笨,皇帝明顯偏私,給他一個機會,他倒好,居然還不領情!木黎倒寧願死了,也不想為了還人情勉強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一輩子。
「孽子!」皇帝被氣昏厥過去。月芳昊愧疚地衝了過去,抱住皇帝的身體。朝堂一片混亂,眾人七手八腳地圍上寶殿之上,以表關心。
後面獨獨留下木黎和月芳庭。
月芳庭呆呆地看著前方,目光沒有焦距。他開口問道:「你為何要幫我?」
「你不是替我解了媚藥嗎?不然我早死了。所以,我還欠你人情,當然要報答你咯!」木黎坦然笑道。
月芳庭頓時僵住,「你知道了?」
「媚藥的毒性就是這樣,慢慢會憶起歡愛時的過程。擅毒的庭王,難道不懂?」
那一抹殷紅再次狠狠地敲擊著腦海中的回憶,月芳庭此生都不會忘記,當他看到那一抹殷紅,得知木黎是處子之身,而非月芳昊的人時,他是多麼震驚,多麼後悔!悔恨得,連心都在滴血。
「那你和他的下屬,為何會有來往?」這一點,月芳庭始終想不透。明明不是月芳昊的人,為什麼他們會有來往呢?
木黎驀然笑了,這個誤會,她不想去澄清,就讓月芳庭以為,她就是敵人派在他身邊的臥底好了。她已經無所謂了。
太醫匆匆趕來後,掐了皇帝幾個穴位,皇帝幽幽地醒來,看見一臉自責的月芳昊,便立刻指著他怒罵道:「不孝子。」然後便叫人拿下他,將他關押進思過塔。
皇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但是大家默契地裝作不懂。一切回歸原位後,皇帝便立刻命人拿下木黎,刻不容緩。
四個侍衛走過來,要拿下木黎。木黎大喊了一聲:「等一下。」
皇帝『嗯』了一聲,他還以為花木黎已看破一切,不再做掙扎了。鑒於她不哭不鬧,主動承認錯誤,皇帝決定,只要花木黎提出來的要求合理,就會答應她。
「我想請皇上,給我一點蒙汗藥。」
「蒙汗藥是何藥?」皇帝一臉迷惑。
啊?可能在這裡不叫蒙汗藥吧!木黎解釋道:「就是能把人迷暈過去的藥。我現在不怕是因為刀還沒架到脖子上,我怕到時候見到劊子手的白刀子害怕得退縮,不積極配合他的工作,浪費大家的時間。不如皇上大恩大德,給我一點能使人暈過去的藥!」
木黎其實沒那麼善良,她只是怕疼而已。她想不知不覺的無痛死去。
木黎的借口很可笑,但皇帝還是欣然點頭了。
到了刑場上,木黎見到了貨真價實的鍘刀,害怕得連連嚥口水。她懷疑自己剛才的氣魄是被人附身了。
「大哥,你手法純熟嗎?不會一刀解決不了吧?」木黎轉過頭去和劊子手套交情,她真擔心劊子手是個菜鳥,自己一下子沒死,疼醒了過來,藥效過了,還要親身感受被刀子穿身的痛苦。
五大三粗的劊子沒好氣地從小廝手中接過一碗藥汁,遞給木黎,保證的同時呵斥道:「快快喝下!我會對得起這碗藥的。」
他還是第一次給死刑犯遞迷藥,還要等她暈過去沒知覺了再下手。沒見過這麼難伺候的死刑犯!死之前還這麼多事?他一刀子下去她來得及感受脖子掉下來的滋味嗎?真是的!
刑場上還能清晰地聞見血腥的味道,能死在這種地方的人,生前也曾非富即貴過,最後才落魄的。木黎回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幾年,碌碌無為,天天不就是等吃等喝等死嗎?今天終於要完成最後一樣了。
也算有始有終了。
木黎又想起《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面那句經典語句:「……不因碌碌無為而悔恨……」她這一生,白活了。不知道死後,靈魂會不會穿回去?她本來的屍體爛了沒有?
眼皮開始重了,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了,應該是迷藥起作用了。木黎心裡清楚,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反正要死的,不如笑著死。木黎在心裡抱歉道:對不起了替我收屍的人,當你拿起這顆頭顱時,見到我燦爛的笑容,千萬不要以為自己走進了恐怖片中,我只是在禮貌地跟你打招呼而已……
事情過去一個星期左右,皇帝下了詔書,詔告天下,由於自己年老體衰、體力不足,無法再潛心朝政,所以將皇位傳給唯一一個能勝任的庭王爺。自己退至後方,一邊監督庭王業績,一邊修養身心。
又名曰:太上皇。
可是新皇帝登基不到一個月,除了第一件事沒惹什麼非議,其它所有的事情,都與原來的軌道背道而馳。新皇帝被傳根本沒有能力管理天下,而他做的第一件事,也成了被人攻擊的借口。
新皇帝登基的第二天,就將他府中的丫鬟扔進男人堆裡,在眾人的觀摩下輪流強暴了她,然後將她掉在城門口示眾,不給吃不給喝,沒幾天就死去了。死後還暴屍整整三十天。
百姓們本來是說這個女子妄想攀龍附鳳,不守婦道,到處勾搭上位。所以被皇帝嚴懲。現在百姓們改口了,說是皇帝性情殘暴,竟連一弱女子都不放過。
無人知道,其實這個丫鬟雲陌從沒有主動勾引過任何一位男子,她只是在庭王的夫人身上下了一種藥而已,被庭王查了出來,於是連罪名都沒有,就被丟進了乞丐、酒鬼們聚集的地方,讓那些身體發臭的男人們輪流侮辱,還被別人欣賞著。
新皇帝只是報私仇而已。
而第二件事就是隨便給左相大人安了個借口,將左相府上下百來口人,包括出嫁的大小姐和五小姐都沒放過,統統抓了回來一同問罪。男女發配邊疆,終身為奴。
舉國上下為這件事炸了鍋,左相大人再不濟,也為朝廷效命幾十年,怎麼說辦就給辦了,連出嫁的女兒都不放過?還終身為奴?這不是讓老臣們心寒嗎?誰還敢為東照效力?
老臣們紛紛上書朝廷,要求告老還鄉,以此來威脅新皇帝月芳庭。
熟料,月芳庭眼都沒眨一下,閒散地摸著玉扳指,淡淡地說道:「恩准!」
甚至,連他們的養老金都剝奪了。
一個月下來,朝業已被荒廢了大半。很多大臣再也看不下去了,紛紛聯名上報太上皇,讓他出來主持公道。
國人除了知道新皇帝不愛笑,整天擺著一張冷臉,還知道新皇帝昏庸無道,不學無術,放縱奸臣為所欲為。苛捐雜稅猛增,冤案連連不斷地發生,百姓們苦不堪言。
太上皇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若不是這麼多人的一致口吻,他真的不敢相信,月芳庭會這麼做!他為何要這麼做?正當太上皇百思不得其解,準備招月芳庭覲見時,太監卻說,新皇帝忽然離奇失蹤了,也可以說是不告而別。
太上皇不得不在沒找到他之前暫時管理朝廷上的大小事務。
至於新皇帝去了哪?就無人知曉了。新皇帝的容貌,早在他是皇帝之前,就已經名揚天下。而江湖上,從沒有出現過這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