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的,要將綠荷嫁出去?」鮮少主動發言的雲陌突然走到陷入沉思的木黎面前,語氣裡帶著一星半點的責備。
木黎懨懨的點點頭,算是回答她的問題了。
『噗通——』一聲,雲陌忽然跪倒地上,木黎被她的意外之舉蒙住了,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然。
「小姐,念在奴婢跟了您一段時間的份上,給奴婢也找戶好人家嫁了吧!綠荷不是要一輩子伺候小姐嗎?就讓奴婢代她嫁了吧?你行行好……」雲陌磕下頭苦苦哀求木黎,兩隻眼睛淚眼婆娑地看著小姐,楚楚可憐的模樣。
木黎還是頭一回看到她無動於衷以外的表現,可惜,她和千林都是內向的人,怎麼就沒千林那樣的酷勁呢?千林是個事業心強的女子,肯定沒想過要結婚生子,等她到了中年,酷不起來了,要怎麼辦呢?
「小姐?」
哦,好像扯遠了,呵呵!木黎回過神,眨著眼睛無辜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小姐?」雲陌快要被氣瘋了,她一聽說小姐將綠荷除了奴籍,找了官媒幫她尋婆家,她就怨恨花木左相,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因為臥底而被小姐忽略,連這種好事也不惦記著她。她可不想做一輩子老姑娘,死後連個祭拜的人都沒有。她以後的命運很有可能掌握在小姐的手裡,她要主動認錯,抖出花木左相,說不定能平息小姐對她的不滿。
「你原來的主人是花木左相,對不對得起我根本沒有關係。但現在,你連你原來的主人都背叛,倒戈相向,對我表忠心,以後遇到別的主子,敢要你嗎?」木黎苦笑道:「我勸你,還是乖乖留在這,即使終身為奴,至少衣食無憂。不要混到最後,流落街頭。」
雲陌鬼哭狼嚎地求木黎給她一次機會。
木黎無能為力,自嫁出去,她便終身是庭王府的人,她們兩個陪嫁丫鬟自然也受庭王的支配。力保綠荷,純粹是出於個人感情。她不是救世主,她跟雲陌沒什麼交情,即使能幫,她也不樂意。
她從來沒有標榜自己是善類,對於奸細,她也沒有那麼大的胸懷以德報怨。她的原則是,有仇必報。
「沒事的話,我要睡了。綠荷出嫁,還有很多事要忙的。請你出去!」木黎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雲陌咬咬牙,藏在袖子下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木黎轉身之際,狹長的眸子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恨恨地盯著木黎的背影。
第二天,木黎就開始張羅這件事。官媒一見到她,都是避之不及。因為木黎讓官媒地毯式搜查適婚人,要查看人家的人品,又不能太窮,還不能結過婚的。條件適合的長相又不合適,好不容易長相合格了人品又不好。翻遍了所有資料,幾乎找不到能讓木黎滿意的。
「花木夫人,您比科考的監管還要嚴格。這位姑娘到底是夫人什麼人啊,為何如此緊張?」官媒袁大人不得不佩服木黎的精細程度,簡直是滴水不漏,差一樣條件都不可。
綠荷是她的貼身侍女袁大人知道,但袁大人從沒見過主人幫丫鬟脫離奴籍的。再大方的主子,也不會這樣做的。更何況木黎對綠荷的婚事太上心,實在讓袁大人不解。
要怎麼跟古代人講人人平等的道理呢?木黎想了想,認為他完全不會理解,所以隨口瞎編了一段感人的主僕之情。「她捨身為我擋了一劍時,我答應過她,若她活下來就幫她脫離奴籍,找個好人家嫁了。」
古代的傭人哪一個不想脫離奴籍的身份?所以袁大人沒有懷疑,而是順便拍了木黎的馬屁:「花木夫人對下人能誠實守信,遵守諾言,可見品格之高尚,下官佩服佩服!」
「過獎過獎!」木黎舉手作揖還禮,嘴角的笑容假假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所有條件都適合的人,木黎終於大舒一口氣。接下來就是辦婚禮咯!木黎從自己的小金庫中抽出一半來,準備給綠荷置辦嫁妝用。
看著白花花的銀票一張一張地減少,木黎的嘴撅得能掛醬油瓶了。她安慰自己道:「捨不著孩子套不找狼。木黎,這是投資,投資你明白嗎?在這裡減少了,會在其他地方收穫的。」
「咚咚咚。」
有人敲門,木黎問是誰,回答的人是雲陌,她說管家求見。「管家?什麼事啊?」最近忙著綠荷的婚事,她跟月芳庭都沒有再見過面。
管家身後還有很多人,請安後,管家指揮身後的人拿出金銀珠寶,說是王爺送給夫人的,夫人自然明白是作何用的。
木黎看著這些嫁妝,百感交集。月芳庭不僅知道她的心意,更能體貼地為她安排好。木黎的心情再次迷茫起來。
他是故意的,做最後的掙扎嗎?難怪過了十天,也沒見人送休書過來。答應得那麼爽快,原來是緩兵之計。
不能這樣優柔寡斷的,不能動搖,千萬不要再動搖了。木黎強制自己的心硬起來,忽視這一切。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將綠荷的婚事辦好。
按照官媒和對方家人商量好的黃道吉日,明天正是綠荷出嫁的日子。
晚上,綠荷還淚眼盈眶地拉著木黎的手腕,請求道:「小姐,綠荷不想嫁人。綠荷答應過夫人,要伺候小姐一輩子的。」
「行了行了,我可負不起你一輩子的責任。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是嫁人的時候了,我是你的上司,這是我給你最後的命令,你必須服從。」木黎霸道地指著綠荷,語氣果斷,讓綠荷不敢還一句嘴。見綠荷不再放抗,木黎又放軟口氣,繼續說道:「這家人我讓官媒私底下查過,家庭條件普通,但人品不錯,街坊鄰居口碑好。你嫁過去,一輩子雖不會大富大貴,至少他們不會虧待你。」
綠荷咬咬下唇,臉頰上露出可疑的兩抹紅,一副待嫁女子的嬌羞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