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台上有個人下台,木黎做了個深呼吸,敏捷地跳了上去。
中年大叔掀開茶杯蓋,正要丫一口,卻被眼前這個不分輕重的小個子震住了。他斥道:「去,小毛孩瞎湊什麼熱鬧!」
哼,她又不是衝著美女去的!木黎腰板一挺,理直氣壯道:「姐弟戀不行嗎?你們又沒規定幾歲到幾歲,只要我的學才得到夏小姐的認可,不就可以了嘛!」
木黎怕他再出言反駁,於是連忙又念了句詩:「只願妾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啪——!』小樓上的紅簾裡傳出一聲清脆的響動,一隻纖白的手巍巍沾著茶杯落地前留下的水漬,黑長的眼眸如風扇般垂斂著。
木黎滿意地聽到了這一聲驚訝,不就是斗詩嘛!作詩不會,背書總會吧?!說難聽點就是抄襲,抄襲是很不光彩,但她又不是什麼寧死不屈的好漢,馬上都快餓死了,還管得了那麼多嘛?木黎矛盾了一會兒,又想起昨天的饅頭,這個算是丟了尊嚴嗎?不算的吧?
我是在背書,我是在背書……木黎嘴裡唸唸有詞,雖然虛偽了點,但唯獨這個辦法,她的罪惡感才能少一點。
良久,樓裡的女子舉起手指,輕輕地撩起紅紗簾子,睥睨著那個念出『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小少年。
木黎也好奇地伸長脖子想一睹芳容。
四目相撞,不待木黎看清楚,樓上那人已垂下簾子,不鹹不淡地說道:「詩不像詩,句不成句,誰教於你的?」
哇塞!她的聲音好好聽哦!清冷的語氣裡又帶著女子的溫婉,似乎文靜又不失純真的個性,真是讓人忍不住一睹為快。
可她好像聽得不太滿意呢?雖然木黎一時著急,隨口東拼西湊了兩句,但都是千古絕句,木黎抱著最後的希望問道:「很差嗎?那我還能不能得第三名?」
什麼?
樓裡的女子忍不住跺了跺腳,稚氣未脫的臉一入她的視線,她便告訴自己,如果人年少,心性成熟、學才至佳,倒是勉強可以接受,卻原來還是小孩子胡鬧,衝著金錢而來。如此庸俗之人,怎麼可能說出那般動人心弦的話來?
「叔叔,剛才那位趙公子,還有杜公子,你讓他們二人進樓來接著比試吧!」
其中有一位是在木黎之前下去的那個人,木黎聽了他的詩句,不過如此而已,也能入圍?她背的名句居然被刷下了?木黎衝著樓上的美女喊道:「喂,我是很低調的人,所以才藏著我的才華的。你不請我進去可別後悔啊?」
果然沒有人理睬木黎。那位趙公子進樓前還嘲笑了她一句:「毛還沒長齊,就想娶小媳婦了?哈哈哈……」
大家也跟在後面指指點點,笑話木黎。
「確定他在什麼方位了嗎?」人潮湧動的小樓左側方,有一個虛掩著的小樓裡響起一聲富有磁性的男音。
千林半彎著腰恭敬地回道:「就在人群裡,和花木家的二少爺在一起。」
「嗯?」紫色長衫的男子微微側身看向人群:「隱蔽得不錯,居然能逃過我的眼力?花木頌遠沒有直接回長寧覆命,來這做什麼?」
話說著,一個男子叩門而入,千林福身後退了出去。
「看著那人是誰了?」月芳庭閒閒地揶揄道。
「果然是那個小要飯的,想不到她還會作詩?應該不是她作的詩吧?」孟遠不可置信地問了問對面的人,問完,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仰而盡。
月芳庭笑了笑,搖頭道:「孟遠,你的目力還是不及我十分之一。這兩年你不是只圍著天涯轉了吧?」
「你家中有妻房,豈會知我這個光棍的煩惱?」孟遠白了月芳庭一眼:「再不圍著她轉悠,我這輩子就別想娶媳婦了。」
「呵呵!我家中的妻房只是擺設而已,你又不是不知她們的用處!」
「那你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們從擺設提升上去呀!我的天涯要是錯過了我這輩子就苦海無涯咯!」
喝了口茶,孟遠衝著月芳庭頷首指指那邊的小樓,「要進去看看嗎?」
月芳庭點點頭,正色道:「眼見為實,如今的人越來越會演戲了。不親眼見識見識,怎分敵我?」
木黎賭氣似地跟著看熱鬧的人一同擠在小樓的門口,她倒是要看看那些人究竟能作出什麼羞死白居易、氣死蘇東坡的詩句來?既然她瞄上那銀子,就不能這麼算了!
空闊的小樓大廳裡,月色華裳的女子蒙著面紗坐在她叔叔身旁的椅子上,寒暄了幾句話後,姓趙的拿出自己的詩句秀給大家看看。
只見那人來回走動幾下,手中的大筆一揮,七步便成了一首詩。大家不禁鼓掌讚美。這時,木黎傲慢地將雙手互抱於胸前,響亮卻不失慵懶地說道:「庸俗!」
語氣不疾不徐,但是所有人都聽到了,姓趙的凶狠狠地瞪了木黎一眼,可惜木黎不屑別人時是不會拿眼瞧別人的,所以姓趙的把眼珠子瞪出來也沒有用。
另一位公子優雅地笑了笑,提筆揮了一首詩後禮貌的拱手說道:「承讓!」
自我感覺不錯的他被木黎一瓢冷水毫不留情的潑過去,當即黑下臉。「膚淺!」
「你這小子,為何三番五次來搗亂?」夏家的叔叔拍案而起,怒視著木黎。
他們的文采確實很好,可惜她為了自己的生存問題,不得不帶點傲慢與偏見,好歹也擠進前三名呀!「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是你們從門縫裡看我,身高不是問題,年齡不是距離。你們幹嘛嫌棄我小?」
「你?」夏家的叔叔被木黎堵得無話可說。都怪他這侄女,說什麼只要有才,能說到她心坎上,就不管什麼條件了。這能不管條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