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徐徐,寒涼如水。
石心兒咬咬牙,回身木棚,拾起那件孫雨冰為他所織的黃色長袍,纏在腰間,策馬上路。
「石少俠,等等!」胡威急急飛身上馬,策馬追去。
石心兒的馬乃是農夫種田用的瘦馬,馳騁不快,瞬間被胡威追上。
「石少俠,就這樣離開臥龍泉?」胡威是感覺石心兒不對勁,卻也不知他與柳蝶兒之間發生什麼事。
「哦,對了,蝶兒說沈再生在餓狼山伏擊小魏子兄弟,咱倆去餓狼山看看。」石心兒抹抹臉上的淚水,驀然從傷感中回過神來,答非所問。
他掉轉馬頭,又沿著臥龍泉邊北上。
「這……」胡威一愣,急也掉轉馬頭,向石心兒追去。
純淨的天空蕩漾著歲月的厚重。
石心兒策馬於秋陽之下,秋風拂動著他的長髮。
正午時分,他與胡威便到達餓狼山下。
兩人棄馬上山,縱躍如飛。
山峰之間,依然滿目蔥綠。
石宮廢墟,灑滿一地的悲涼。
這裡埋葬了數百天花教徒。
殘臂斷骨還在,沈再生一行已無蹤影。
沈再生也不是傻瓜,在餓狼山等了小魏子兩天,未見其出現,便知上當,策馬下,沿著岔道走,卻一路未見小魏子蹤影。
他們一夥破口大罵小魏子十八代祖宗之餘,只好尋蹤覓跡,繼續南下。
「小魏子,好樣的。你長大了。大哥不在你身邊,你一樣能幹出一番奇跡來。」石心兒看著石宮廢墟,聽著胡威講述小魏子計陷天花教徒、挖走寶藏的故事,翹指稱讚自己的親弟弟。
「胡大叔,走吧。稍後,咱們再回來此,重建紅娘李寨。現在,請你傳令丐幫弟子,打聽沈再生的下落。咱們滅了天花邪教,然後,一心一意扶持義軍,將清兵趕出關外去。」他心情稍好些,臉上露出陽光微笑,豪情恢復,大手一揮,轉身下山。
「好!路上,老夫就留暗記。」胡威精神陡振,緊跟著他下山。
兩人旋即南下。
且說小魏子一行,策馬趕至鄭州,已是萬家燈火。
好在,城門沒關。
他們躍過吊橋,策馬進城,找了一家「笑笑笑」客棧,要了幾間上房,各自沐浴一番,便下樓吃飯。
「魏子兄弟……武姐姐……」李雲卻在樓下等著他們了。
她的身後,是呂運通、呂振明、朱玉三人。
「你們沒去雲南?」小魏子愕然地問。
「兄弟讓愚兄作皇帝的夢想破滅了。」朱玉滿臉憂鬱地走上前來,話語有些酸溜溜的。
「怎麼回事?」小魏子驚世駭俗地問。
「唉,現在,各地義軍不統一,已經擁立了好幾個皇帝。」朱玉拉著小魏子坐起,歎了口氣。
「哦?有哪幾個皇帝?說說看。」小魏子沒想到義軍這麼亂。
「六月,縉紳錢肅樂等扶植魯王朱以海監國於紹興,依據錢塘江天險,與清軍相持。大明官吏黃道周、鄭芝龍等迎唐王朱聿鍵在福州稱帝,建號隆武。兩廣官吏瞿式耜、丁魁楚在肇慶擁立桂王朱由榔為帝,改元永歷。但這些皇帝也好,王爺也罷,不能合力抗清,反而互爭正統,彼此水火不容。尤其是鄭芝龍擁有重兵,更不把其他義軍放在眼裡。」朱玉滿臉傷感,語氣沉重,給小魏子介紹了當前抗清的情況。
「來金銀,賴賬,你們倆快馬南下,找到護送寶藏南下的羅馬大哥,讓他繼續押銀南下,將銀糧交給川滇交界的敝會兄弟。記住,同時密令會中弟子,傳令宋子青,一定要保管好這百萬銀糧。」小魏子聞言,沒有喪氣,依然滿臉微笑,當即喝令來金銀、賴賬南下。
「我肚子餓,可不可以晚上出發?」來金銀揉揉渾圓的肚皮,甚是不樂意。
「吃什麼飯?馬上走,大事要緊。順便減減肥,太胖不好。往後賴賬妹妹看到其他帥哥,會移情別戀的。」小魏子朝他又喝又哄又勸。
「遵命!」來金銀一想也對,嚇了一跳,真怕往後賴賬會移情別戀。
他趕緊拉起賴賬,轉身就走。
「哈哈哈……」呂運通、武鳳凰、李雲、呂振明等人大笑起來。
朱玉依然鬱鬱寡歡,皇帝夢破滅了,心裡難受啊。
「大哥,吃點東西,有小魏子兄弟在,你怕啥?」李雲儘管對朱玉的帝王夢想不滿,但依然對他柔情。
沒辦法,愛上了,只能對他好。
「朱兄,既然如此,那你暫緩稱帝。畢竟,你不是崇禎之子。不過,其他義軍擁立的也不是崇禎之子。將來到底誰作皇帝,很難說得清楚。現在,咱們趁清軍未至雲貴一帶,趁機擁你作三軍統帥,咱們有百萬兩銀糧墊底,武林高手多,根基厚,只要你禮賢下士,弄得兵強馬壯的,最後的贏家肯定是你,到頭來,各路義軍還得你說了算。」小魏子連忙勸慰朱玉,還為他挾菜。
「我也不是想作皇帝,我只是想收復河山,重建大明皇朝。」朱玉滿臉通紅,急急找個借口掩飾。
「對呀,你有收復河山這份心意,各路義軍往後就會真誠擁護你。」武鳳凰心直口快,言語潑辣。
「謝謝武姑娘指點。」朱玉又鬧了一個滿臉通紅。
「不用謝,我指點你是應該的,抗清大業嘛。」武鳳凰也不謙虛,反而取笑朱玉一通。
「哈哈哈……」眾人感覺滑稽,仰天大笑。
「這樣吧,明天,你們繼續南下,我修書一封,讓武姐姐交與敝會總舵主宋子青,讓他朱兄去昆明見沐王爺。這個沐毅恩沐王爺,是我的表叔。你們先在滇軍中混個職位,送些銀糧給他,換取他部分兵馬,慢慢將山頭建立起來。我找丐幫長老,陪我去福建,然後去肇慶,勸說這兩地的皇帝或是王爺,爭取讓各路義軍聯合起來。另外,我會讓羅馬大哥這個武林盟主,多發動些武林門派,支持朱兄。等待咱們兵強馬壯的時候,再擁朱兄為皇。」小魏子待眾人笑聲一停,便又道出策略。
「謝謝兄弟!」朱玉聞言,精神陡振,拱手向小魏子道謝。
「那好,咱們早點歇著。明兒一早,咱們分頭行動。」小魏子吃飽了,當即起身上樓。
眾人也累了,不再說什麼,各自回房。
朱玉的帝皇夢,能否實現?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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