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你呀,唸書少,措詞不當。我這叫風流。」小魏子朝她擺擺手,也氣她一下。
「就你唸書多,京城你最厲害。行了吧?」曾靈月火了,冷嘲熱諷地道。
「曾女俠目光如炬,言之有理,小弟佩服。」小魏子當作沒聽出她話語的涵義,翹指稱讚她,實際上是讚自己。
「你……哼……」曾靈月氣得指指小魏子,卻又不知說什麼好,惱羞成怒地轉身回府。
夜幕降臨,京城掌燈,全城通明。
納蘭將府,燈火輝煌。
眾僕人早已準備了晚餐,香氣四溢。
小魏子見納蘭兄弟、曾靈月都轉身入府了,便也牽馬入府,將寶馬交與守門的侍衛。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納蘭占亮聞身後腳步聲響,驀然轉身,朝小魏子喝了一句。
「納蘭大人,你現在不是手握重兵的九門提督,說話別那麼大聲。一個人要是沒有權力了,說得再大聲,也沒有威信。」小魏子也不生氣,嘻嘻哈哈地道,話語全是譏笑。
「你……」納蘭占亮心頭如被剌了一劍,他手指小魏子,氣得說不出話。
「想不想我助你奪回九門提督之位?」小魏子雖然剛進京,也沒聽到關於納蘭占亮被調離軍隊之職的事情,但是,他看到西西米泉、多鋒進京,便也明白怎麼回事了。
「你一個小屁孩,行嗎?回家吃奶去。」納蘭占占性子憨厚,被小魏子一逗,剛才的不快已經煙消雲散,但也反對他嘲弄一句。
「兄台,小弟差不多與你一樣高了。明年,小弟十九歲,一定和你一樣高。記住小弟的話。就為這句話,小弟明年的今天,擺三百桌宴席,慶賀與你一樣高,而且,一定比你帥。」小魏子也不與他急,慢打斯理地道。
「哈哈哈……」納蘭兄弟仰天大笑。
「你這個人呀,就愛胡說八道。」曾靈月以為小魏子胡弄納蘭占亮,可不樂意了。
「錯!你就是唸書少。我沒有胡說,我只是八道。」小魏子嘻嘻哈哈地強辭奪理。
「哼!」曾靈月氣得轉身而去,先入餐廳了。
「小兄弟,走,喝兩杯去。咱哥倆十六歲從軍,從廣寧打到山海關,又打到京城,守衛皇城也有兩年了,此時被調離軍中,心裡真不是滋味。」納蘭占占攬過小魏子,摟著他一起走向餐廳。
庭院浩大,曲徑通幽。
燈火通明,綠樹掩映。
三人並肩穿過綠蔭,越過假山流泉。
「做官嘛,有起有落。我是漢人,我沒法子做到王爺。二位兄長可不一樣,那是正宗的旗人,一定有機會封王。而且,以你們的身份,本來早就該封王了。」小魏子邊走邊道,一副很有遠見的樣子。
「正宗的旗人?正個鳥!」納蘭占占沒有心機,哪會想到小魏子是在套他的話,便氣呼呼地自嘲一句。
「唉,不管如何,聽你這小屁孩說話,總是一種享受。」納蘭占亮停下腳步,與小魏子並肩而行,歎了口氣,有些傷感。
「不是正宗的旗人?莫非,二位便是傳說中的龐龍龐虎兄弟?」小魏子感覺是時機了,便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話來。
「什麼?你胡說什麼?」
納蘭兄弟聞言,驚世駭俗地異口同聲地反問。
納蘭將府,浩大庭院。
樓台水榭,假山疊石。
牡丹湖邊,竹翠林茂。
泉清水碧,一葉小舟,在綠波中蕩漾。
燈火下,納蘭兄弟四目瞪得像銅鈴似的,滿臉驚愕地望著小魏子。
他們倆做夢也不想到小魏子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二位哥哥,小弟石軒轅,這是證物,這是父親讓小弟帶給你們倆人的書信。」小魏子甚是激動,淚水難以抑制,噴薄欲出。
他「唰」地從腰間抽出一柄血劍,又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分別遞與納蘭占亮與納蘭占占。
「血劍?」納蘭占亮接過這柄曾經是石劍在江湖上罵名象徵的寶劍,顫聲驚叫,兩行淚水從兩頰滑落。
血光閃閃,寒氣逼人。
納蘭占占接過書信,雙手顫抖,無力抱鳴鴻寶刀。
「當……砰嚓……」寶刀落地,壓碎了一塊石頭。
「什麼人……有剌客……」
府中侍衛聞聲而至。
霎時間,火把高舉,人影重疊。
他們大聲喝問,各抽刀劍,明晃晃的。
曾靈月也是飛身而至,握劍張目四顧。
「沒事,全退下,到各殿堂拐角值勤去。」納蘭占亮朝他們揮揮手,顫聲喝了一句。
眾侍衛不解地退開了。
曾靈月收劍入銷,望望納蘭兄弟、小魏子三人,見他們三人臉上都掛著淚水,深感奇怪,遲疑著沒走。
「走啊!」納蘭占亮朝她揮揮手,甚不耐煩。
「唉……」曾靈月難過地轉身欲走。
她喜歡納蘭占亮,愛納蘭占亮,可以為他生,可以為他死。
她為他放棄了抗清的抱負,放棄了對清兵的仇恨,忍辱負重地留在納蘭將府。
她像丫環一般,服侍著納蘭占亮。
但是,納蘭占亮老是這樣對她呼來喚去,卻讓她很難過。她,畢竟不是丫環。
她是名派掌門人之女。
她在江湖上,也是少有名氣的女俠客。
她之所以忍氣吞聲,是為了心中那份愛。
曾靈月在轉身的剎那間,淚水嘩啦啦地下。
「靈月姐姐可以留下。」小魏子卻叫住她。
曾靈月驚喜地又轉過身來,抹抹臉上的淚水,好奇地湊近納蘭占占。
她也想知道這封信是寫什麼的。
因為納蘭占占捧信的手,在顫抖,淚水在滑落。
納蘭占亮瞪了小魏子一眼,卻也沒再吭聲。
納蘭占占展開書信,透過淚眼,慾念卻已泣不成聲,嘴巴張張合合,淚流滿面。
納蘭占亮從他手中拿過書信,慾念卻也說不出話。
「我來念吧。」曾靈月從他手中拿過書信,又問小魏子。
小魏子淚眼朦朧,點了點頭。
曾靈月張開書信,隨即念道:「龍虎二兒:自為父偷潛盛京,授二兒武功,此別之後已十年有餘,不知二兒文才武功是否長進?身子長高否?可曾婚否?為父之所以沒帶二兒回香花島,乃考慮爾等在大清皇室中成長更為有利,並無棄之不顧之用意。明廷欲傾,乃為父意料中事。故為父派令弟石心兒、石軒轅潛往中土,尋找你們失散的弟兄。心兒冷傲,軒轅張揚,容易惹是生非。盼龍兒、虎兒能以自己之尊貴身份,予以照顧。二兒如若有暇,可攜兒媳孫子來香花島一見。父親:石劍。」
「什麼?你們都是石將軍之子?」曾靈月念完,驚世駭俗地問納蘭占亮。
「兄弟……」納蘭占亮驀然回身,抱住小魏子,失聲痛哭。
「兄弟……」納蘭占占也抱過來,放聲大哭。
三人兄弟相認,抱頭痛哭,激動之中帶著幾許悲涼。
「你們都是石將軍之子?這……憑一封書信就可以確定你們是親兄弟?」曾靈月見狀,也落淚了,卻又迷惑不解,泣聲相問。
「血劍是家父曾經的江湖罵名的象徵,這書信上的字與大門口牌匾上『納蘭將府』四字是一樣的,都是家父所書。」小魏子鬆開納蘭兄弟,泣聲解釋。
「什麼?牌匾上的字也是石將軍所書?這……怎麼可能呢?納蘭公子是進京後才封將軍的。」曾靈月抹抹淚水,仍是迷惑不解。
「這是因為敝兄弟二人的身世問題,所以父親料定咱們倆人一時不會受重用,最多只能做將軍。所以,十年前,他偷潛來盛京,傳授我們兄弟二人武功之時,便書下『納蘭將府』四字相贈。他說,等咱們兄弟倆人封王了,會派人送了王府的牌匾。」納蘭占亮抹拭淚水,泣聲解釋。
「哦……去吃飯吧,好好喝幾杯,慶祝一下。」曾靈月這才恍然大悟,便勸他們兄弟三人去吃飯。
他們各自點了點頭,便攜手並肩,一起走向餐廳。
「二位兄長,小弟敬你們一杯。謝謝你們多番關愛與照顧,幫我弄了個從二品的官。這,雖然是個鳥官,但也不錯,比父親當年一步一步去爬,強多了。」小魏子在餐桌上落坐,自酌酒三杯,然後端杯起身,向納蘭兄弟二人敬酒。
「哈哈哈……」納蘭占占憨厚地笑了。
「唉……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大哥曾經恨你,也想過害你,可是始終下不了手。每次,都在不知不覺地相助於你。」納蘭占亮端杯起身,感慨萬端。
「血脈相連,心靈相通。小弟與靈月姐姐首次來府上,便聽侍衛稱你們是前十三格格之子,當時,我就知道你們是我的親哥哥。只是,那時候相認的時機沒到,小弟沒敢冒味。而且,小弟不想你們白幫忙,只想先做點成績出來,讓你們對小弟的相助,能得到朝廷大員的認可,免得你們難堪。好了,干!」小魏子也甚是感慨,彷彿成熟了許多。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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