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客棧裡開始掌燈。
燈火通明,食客越來越多。
「姑娘,瞧你斯斯文文的,也像個大家閨秀,你不會吃白食吧?」掌櫃見狀,便大聲相問,好讓店裡的食客聽到。
因為,他看到林心茹腰佩名劍,肯定會武功,不好惹,如果收不到銀子,又打不過她,得讓眾食客幫忙啊,至少得有人去報官啊!
店裡的食客,均又抬起頭來,目光「唰」地望向林心茹。
「啪!老不死,你胡說什麼?不就是一兩八文錢嗎?姑奶奶又不是出不起。」林心茹剛才已被小魏子氣了一通,此時聞言,更是氣惱,俏臉漲紅,氣呼呼地一拍櫃檯,嬌叱一聲。
「姑娘,既是如此,那就請付帳。」掌櫃見她掏不出銀子來,便冷笑一聲,又伸手出來,意思是你這小娘皮既然口氣這麼大,那就給銀子呀。
林心茹啞口無言,她身上搜遍了,還是不見自己的銀袋。
她霎時間額頭冒汗,因為這裡可不是綠林山野,滿店食客看著自己,自己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在庭廣眾之下吃白食呢?
奇怪!銀包怎麼會不見呢?
林心茹忽然想起小魏子剛才撞了她一下,便又望向小魏子。
小魏子此時點好菜,正笑瞇瞇地望著她。
「小雜種,是不是你偷了姑奶奶的銀包?」林心茹當即走向小魏子,朝她大喝一聲。
滿店食客感覺好笑,今晚城中最熱鬧的客棧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怪事?
他們的目光均望向小魏子與林心茹。
「姑娘差矣,小生雖然只是上京趕考,但並不愁那點銀兩,何來偷姑娘之錢財?哪,你看好!少爺的身家,可不止你那一兩八文錢。」小魏子也不與她急,辯解一句,便從皮鹿兜裡掏出三錠金條,又從懷中掏出一張十萬兩的銀票,揚了一下。
「嘩!闊氣!」
「不得了,這年頭兵荒馬亂,這少爺竟如此富有,且還敢出來張揚,若是遇上盜匪怎麼辦?」
店裡的食客,登時起哄,議論紛紛。
林心茹傻眼了,又驚又氣又惱,說不出話。
「姑娘,你想吃白食,吃霸王餐,就說嘛。何必又惺惺作態?再說,你即使付不起帳,小生也不會見死不救的。來來來,這錠金條,你拿去結帳。反正你老是占本公子的便宜,本公子就繼續讓你佔便宜吧。沒關係,反正美女見到本公子,都會喜歡佔我便宜。」小魏子嘲弄她幾句,當即遞一根金條給她。
「嘩!幸運啊,遇到財主了。」
「姑娘,你就算嫁與這少爺也無妨啊,他人帥又有銀子。」
「你……你混蛋!啪!」林心茹接二連三被小魏子戲弄,惱羞成怒,一記耳光扇去。
小魏子頭一低,身子一彎,故意讓她打在背部上。
「哎呀……疼死了……我好心給你銀子,你怎麼還打人呀?你是不是人呀?怎麼我就好心沒好報呀?」小魏子將金條放回皮鹿袋裡,便一手反轉,捂著背部,叫起疼來,以搏同情。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唉,這姑娘真是太野蠻了,人家好心幫她,她卻蠻不講理。」
小魏子武功本來高於林心茹,她一掌擊在他背部上,對他而言,無傷毫毛,但卻博來店裡食客的同情。
眾食客紛紛指著林心茹大罵起來。
眾食客同情小魏子,紛紛指著林心茹大罵起來。
林心茹羞惱交加,驚怒交集。
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在那裡。
「姑娘,小生不與你計較。你的餐費,小生幫你結帳,另外,你今晚如果住店,小生也幫你付費。咱倆恩怨全消。往後,你如果還想佔我便宜,小生依然無怨無悔。如何?」小魏子鬧夠了,戲弄她也不差不多了,不想再與她僵持下去,便出言言和。
「哼!」林心茹怒氣沖沖,扭腰轉身而去。
掌櫃也不再攔她了,因為小魏子會幫她付費。
林心茹走出客棧,忽然又感覺迷茫了,銀包不見了,沒有銀子,怎麼住店?
她心情壞了,牽馬走在街頭,茫茫然不知所措。
她在城中轉了圈,無奈之下,只好策馬,準備出城,到山林裡將就一晚,卻不知不覺又經過「悅華」客棧,聽得裡面傳來了一陣哭哭啼啼之聲音。
「是那小雜種的哭聲?他怎麼哭了?」林心茹感覺聲音熟悉,細聽之下,竟然是小魏子在哭。
她甚是奇怪,當即飛身下馬,奔進店裡,果見小魏子在哭。
他的周邊,還圍著一群人。
小魏子為何而哭?
他剛才施展「空空妙手」,撞了林心茹一下,也順手偷走了她的銀包。
林心茹一走,他樂哈哈的,自個品酒吃菜,心裡面有一種戲弄林心茹的快感。
店裡有些江湖中人在吃飯,邊吃邊講起最近的江湖中事,也聊起了石心兒血濺臥龍泉、沈再生毒霸武林且稱帝之事。
此時的石心兒早已名揚天下了。
這些人倒是正直,聊起這些事,唉聲歎氣,甚為武林擔憂,有的甚至落淚而泣。
「心兒大哥有難?」小魏子聞言,大吃一驚,便離席跑到幾個江湖中人桌旁,驚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幾個江湖中人見他衣著光鮮,俊秀富貴,剛才又是掏金條戲弄林心茹的人,再看看他的鋼傘,似乎不是一般的公子哥,便把石心兒遭陽海鴻暗算之事道出來。
「大哥……嗚……」小魏子聞此噩耗,當即失聲而泣,坐倒在地。
幾個江湖中人聞言,大吃一驚,急急扶起小魏子。
「大哥?石心兒是你大哥?」其中有人驚世駭俗地問小魏子。
「嗚……」小魏子哪有心情去答此言,他提著鋼傘,分開那些江湖中人,旋即出店,欲往臥龍泉去看個究竟。
「哎呀……」
他哭天抹淚,低頭而奔,跑出店門,剛好林心茹也跨步進店,兩人又撞了一下,兩人皆是驚叫一聲。
小魏子傷心石心兒之死,茫茫然沒有感覺,撞開林心茹,仍是狂奔出店,飛身上馬。
「小雜種,你又戲弄姑奶奶……」林心茹不知小魏子這次是無意的,這回可是怒不可遏,揚起「勾魂鞭」甩向小魏子。
「蓬……當……」小魏子飛身上馬,反背轉鋼傘,彈回了「勾魂鞭」,似仍是沒有感覺,哭著策馬而奔。
「狗雜種……想逃?」林心茹罵了一句,當即也飛身上馬,策馬追去。
「喂……你們的餐費沒有結呀!」掌櫃的追了出來,朝他們的背影喊了一句。
可是小魏子與林心茹二人,一前一後,策馬如飛,狂奔出城了。
小魏子並非有意吃白食,只是心裡裝著石心兒血濺臥龍泉之事。
林心茹則以為小魏子剛才替她結帳了。
「狗男女,狗雜種,狗東西……」
掌櫃沒有收到小魏子的銀子,見他跑了,氣得破口大罵起來,從小魏子十八代前的祖母罵起,一直罵到小魏子未來的媳婦,直罵得口乾舌燥,這才回櫃檯。
暮色茫茫,炊煙裊裊。
月白風清,古木森列。
小魏子策馬如飛,其馬乃是大內名馬「雪豹」,全身豹紋,高大威猛,奇快無比。
林心茹出身雖不如小魏子高貴,畢竟也是名震一方的鹽幫幫主之女,其馬也是名馬「黃靈」,全身汗毛。
小魏子伏在馬鞍上,淚如雨下,心都到了臥龍泉。
林心茹心裡不服氣,策馬緊追。
兩人均是夜不歇息,一路馳騁。
晨曦初露,泉水叮咚。
清晨時分,兩人均趕到了臥龍泉。
泉池旁的大樹上,小鳥啁啾,對語枝頭。
清溪縈迴,水聲潺潺。
泉水已清,飄浮著一些樹葉。
「大哥……嗚……」小魏子飛身下馬,伏於泉池邊,嚎啕大哭起來,淚水潺潺地滴落泉池中。
「大哥?石心兒是他大哥?他也是石家的人?」林心茹本來追來解氣的,她飛身下馬,揚起手中的「勾魂鞭」,欲甩向小魏子,忽見他如此,不由驚叫一聲。
小魏子淚如雨下,心疼如絞,對身後的林心茹沒有感覺。
此時林心茹若是偷襲,恐怕小魏子也會落得石心兒一樣的下場。
好在,林心茹因為驚詫而沒有出手。
「出師未捷身先死, 長使英雄淚滿襟。大哥……嗚……你讓我如何向爹娘交代?你讓我如何回香花島見諸位前輩?咱們說好的,一起出來,一起回家的……嗚……」小魏子淚流滿面,哭天抹淚,泣聲吟湧。
「如何向爹娘交代?他真是石家的人,他是石劍的兒子?娘說他是故主之子,這麼說來,他是石劍與魏秋婷之子石軒轅?唉,我早該猜到了,他長得像他娘親,小魏子是他娘親叫他的小名。」林心茹心念一動,腦海裡閃現小魏子的臉形身姿,閃過他一直嘻嘻哈哈的笑臉。
她此時只看到小魏子的背影,因為小魏子伏在泉池邊痛哭。
她一一回想與小魏子相遇以來的畫面,終於弄清了小魏子的身世。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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