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突然間恢復溫文爾雅,仿若回到河邊的那一晚,抓起我其中一手,溫柔的將小掌包入他的掌心,輕輕拉到他眼前。輕薄的寬袖沿著細嫩的小腕滑到手肘處,露出雪一般藕臂。我原本想抽回手,卻在不經意間瞧見腕上的那一點朱紅,當下明瞭他為何如此。
第一次見到伊籐司的那一夜,他也在,而凌豹喝醉酒,所以他並不清楚我手腕上的玄機。大街上,茶莊前我的那一番話他必聽到。而我一而再,再而三強調我乃血櫻鳳使,想必他是在查探虛實。他不是不信我,而是在被一個視為親生兄弟的兄弟出賣後,他不得不謹慎對待周圍的人和事。
沒有掙扎,只是在他伸出手指撫摸那小小硃砂時。心頭緊了一下,怦怦跳。雖他只是想解疑,輕輕撫摸,並不是意欲輕薄,但我臉上還是浮起尷尬的羞澀。雙眸不由自主偷偷瞄向一旁伊籐司和凌豹,偷看他們兩的反應。伊籐司依然盤腿坐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不將這一幕放在眼裡。而凌豹,他一直想裝出不在意眼前的一切,卻又在不經意間,將目光投在凌犀撫摸的手指間。忽然,他的眸光亮了一下,立即抬眼看我。我回望過去,他的臉上閃著喜色。也就一瞬間,喜色定住,他呆呆望著前方。我順著目光,看到倒映在他雙瞳裡的腦勺,那是凌犀垂首凸起的腦勺。
「花不見了,是因為封印解除了嗎?」凌犀沒有看到凌豹臉上的轉變,低頭望著手上的硃砂,悶聲問道。
「嗯!」我收回疑惑的目光,沒瞧見凌豹眼裡閃過一絲黯然,很淡,很淡的黯然。
「這麼說,你這一年多都和那個小子在一起?」
「啊?」我訝然地望向他,他和凌豹不同,凌豹不知道我是蘇飛雪,但是他知道,他不應該說一年多不曾見過我。難道是曉羽和那冒牌蘇飛雪刻意隱瞞,他才和凌豹一樣,一年多沒見過我?
他不知為何,突然停下撫摸,緩緩抬眸,望向我,黑瞳閃爍不定,狐疑在深處掠過,「我說錯了嗎?還是你消失的這一年不是和他在一起?」頭側向伊籐司那頭。
興許是感覺凌犀再看他,伊籐司緩緩抬頭看他,目光依舊冷冷,不帶一絲感情。
一旁的凌豹也許不知道凌犀所說的一切是什麼,但是他注意到凌犀在看伊籐司。也許起先他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沒有留意伊籐司,但此刻他盯著伊籐司仔細瞧了起來。
細想過去,雖已隔一年多,但我在杭州城的幾日,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令我印象深刻。有歡樂,有倒霉,有開心,有被抓,以至於我被困扶桑,每每靠回味那幾日所發生的事,來記住這異世所認識的每人,對我好的,對我壞,都記得一清二楚。因此我也不會忘記凌豹曾見過伊籐司一面的事,那是我在這之前,最後一次見到他們兄弟兩的那一天。那一天我被伊籐司抓走,而凌豹就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