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洛叔,而看他的樣子,顯然是認出我來,我不由為難地喊聲 :「洛叔!」
「真是飛雪小姐呀!小的還當眼拙,看錯了呢。」
洛叔呵呵笑的停下馬車道,但在他的眼裡我看不到絲毫重逢的喜悅,這不禁讓我有些傷懷,而後一想,剛剛奶奶他們的那些對話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確實聽到她喊了飛雪……既然有個飛雪要和傻子成親,那麼……洛叔見到我又豈會有重逢的喜悅。
想到這兒,我不禁有些失笑,笑自己太過於敏感。
洛叔他沒有看到我表情上的變化,只是朝我走來,站在我面前對我行了一禮,禮貌地笑問:「飛雪小姐,今天怎麼換了這一身打扮?」
洛叔表現出的熟絡,讓我更加確定在我不見得一年多,是有一人頂著我的面貌生活在他們當中。至於那人為何頂著我的容貌融入他們的生活裡,我……
我不禁猶豫了一下,對著洛叔「嘿嘿」乾笑。
此次回來,我只想藉著還有血櫻留下的殘餘法力,找回去的法子,並不想在這個世界多逗留。如果我此時為了弄清是誰假冒了我,那豈不是將原本平靜的生活攪亂,也將自己推上檯面,避不得這趟渾水?
洛叔不知道我心裡的想法,只當我忽然換了個新造型,在他面前覺得不好意思,也就沒有追問。只是把目光移到伊籐司身上,疑惑地問:「這位公子是?」
「哦~他叫伊籐司,是我結識的一個朋友。」我簡單介紹道。
洛叔聽我介紹後,對著伊籐司抱拳道:「伊籐公子!」
我趕緊像伊籐司解釋道:「阿司,他是洛叔,我中原的一位長輩。」
「飛雪小姐,千萬別這麼說,小的只是洛府的一位下人而已,算不上是你的長輩。」洛叔惶恐道。
「呵呵~」我笑著沒爭論,只對伊籐司說:「阿司,你就喊他洛叔。」我怕說多了,會讓精明的洛叔察覺異樣。
伊籐司聽我這麼一說,對著洛叔行了個九十度鞠躬,標準日本禮,喚:「洛叔!」
這麼一個標準裡弄得洛叔誠惶誠恐,連忙躲開,同時也彆扭的回了一個禮:「伊籐公子乃飛雪小姐的朋友,小的只是洛府的一個僕人,經不起公子這麼大一個禮。」
「洛叔,這只是扶桑國的一般禮儀,您老大不必放心上。」我開口解了洛叔的惶恐,洛叔不好意思笑笑。
在這之後,我們寒暄一下。這時等在前方的馬車,一側的窗簾微微掀開,露出一雙清冷的星眸,那是顏書墨,顏舅舅。他淡淡掃過我,看向洛叔:「洛壑,該走了!」
洛叔愣了一下,望著我,然後對顏書墨說:「少爺,飛雪小姐在這兒,我們是不是……」是不是什麼洛叔沒有說下去,只是小心地望著顏叔墨。
顏書墨聽了洛叔的話,轉向我,看著我說:「飛雪,你和塵兒馬上就要成親了,你不呆在家裡,換一身扶桑女子的服飾跑這兒做什麼?」
顏書墨的話就像一道霹靂擊在我心上,我登時傻在當場,喃喃地喊:「顏舅舅……」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雖說之前我的心裡頭有那麼一點肯定,肯定有一個人冒充著我,要和傻子成親,那麼此時顏書墨的話無疑證實了我的猜想,我的心立刻揪成一團。
被德川擄走的一年多內,我一直回想著自己和傻子相處的日子,雖然我無法確定自己是這樣的一份心思,但我能明白自己是有那麼一點喜歡他。那種喜歡和朋友間的喜歡不一樣,和親人間的喜歡不一樣,更有一點像小說裡寫的喜歡,那種所謂的愛……
可如今……
顏書墨看一眼發呆的我,淡淡收回目光,什麼也沒說,放下窗簾。忽然窗簾一動,顏書墨那顆腦袋從車窗裡探出來,望著我,清冷的目光裡有些異樣。
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問:「顏舅舅,我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在洛府裡,除了奶奶,顏書墨對誰都冷冷清清,包括他的妻子,他也一直是以禮相待,一直很難再他臉上找出清冷以外的表情,然而現在他……
顏書墨的眼裡又閃過一絲驚訝,然後清冷的聲音響起,問道:「飛雪,你剛喊我什麼?」
「顏舅舅!」我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顏書墨的眉頭一動,放下窗簾。跟著我看見馬車動了動,顏書墨從車裡走出來,跳下車,朝我走來。
「飛雪,既然到了府門口,就到府裡坐坐。」一改往常拒人千里的態度,他親切的拉過我的手,牽著我就要往洛府裡走。
我和洛叔被他嚇到,我更害怕地拉住他說:「顏舅舅……」如若進了府,必定見到奶奶,傻子,那麼那個時候我是否能灑脫的丟下他們不管,拍拍手轉身就走?
「少爺!飛雪小姐和少爺馬上要大婚,此刻若帶飛雪小姐回府,恐怕不妥吧?」我還沒想到這麼拒絕,洛叔已先我一步提出疑問。
「是呀,顏舅舅,大婚前,新娘和新郎不宜見面。現在我若去府裡,恐怕不適合吧?」我連忙附和,只有這樣我才不會和奶奶他們打照面……
「什麼合適不合適?府裡沒那麼多規矩,也沒那麼多忌諱。」顏書墨先是板著臉說,然後又笑著安撫我,「其實飛雪不用顧慮那麼多,只要跟顏舅舅一起回府看看,就知道府內不會在乎這些規矩。」
顏書墨的笑就像北極裡忽然出現南極裡才有的企鵝那麼奇特,讓我和洛叔看得是又驚又奇,奇他是碰到了什麼開心事,竟然露出百年難得一件的笑。
「這……」雖然顏書墨的笑百年難得一件,但我還是很為難,跟他走,就意味著暴露自己,但不跟他走,又要找什麼理由拒絕?
洛叔似乎也不太願意我上洛府,跟著說:「少爺,這不太好……」
「洛壑!」顏書墨嚴厲掃了洛叔一下,洛叔立刻識相地閉上嘴,因為他知道這是顏書墨生氣地前兆。
「飛雪不是一直都想見塵兒,怎麼到了大婚前反而害羞了呢?還是有這位公子在,飛雪……」顏書墨故意說得曖昧,那雙和奶奶有幾分相似的鳳眸還不時飄向伊籐司,看得伊籐司渾身不自在。看他如此,我也跟著不自在起來,而我們兩的異樣看在洛叔眼裡,不禁帶了幾分玩味,他沒再阻止顏書墨。
「怎麼,飛雪還是不願到府裡坐坐?」顏書墨問道。
「怎麼會呢,我只是怕不合舊俗,壞了習禮。」表情做到了這份上,我不能讓他們誤會下去,只好點頭答應。
「既然不會,那就跟我走。」顏書墨露出奸計得逞的黠笑。
我無奈的望了伊籐司一眼,伊籐司只是微微頷首,面上表情大意是: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既來之,則安之地跟著顏書墨回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