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elle,望兒呢?」狄威注視著漸漸遠去的賓利,滿腹狐疑。覺得自己可能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不該放走那個胖老頭兒。
「跟他父皇在一起。」口氣淡漠,彷彿在談論天氣。
「父皇?」愕然轉頭,懷疑對方的精神出了嚴重的問題。
「石窟裡的那尊大佛——佛狸,我好像跟你說起過。」
「呵,」嗤笑出聲,「你不會把望兒獨自留在山洞裡吧?」
「不必擔心,有他父皇在,沒人會欺負他。」
狄威以為眼前這女人瘋得很厲害,多半是因為墜樓之後腦部受了嚴重震盪。那個孩子是席家唯一的獨苗,萬一弄丟了,他沒法跟社團的人交代。再三詢問,女人始終咬定孩子跟他一千六百年前的皇帝親爹在一起,只好下令司機把車開去石窟尋找,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景區的山門老早就關閉了,神經錯亂的女人忽然發作,指著暮色下的武周山大吵大罵。零星幾個圍觀的閒人讓陪在身邊的狄威覺得丟盡了面子,廢了好大力氣才把焦躁不安的女人賽進了車裡。
「你說,他憑什麼把我的望兒交給皇后撫養?」死死扯著狄威做工考究的西裝袖口,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別再鬧了。我一定替你把他要回來!」狄威拍了拍糾纏的小手,無可奈何地哄騙道。
「不行不行,他會滅你九族!」誠懇地勸阻。
「靠!」沉聲咒罵,懷疑自己很快就要發瘋了。用力拍了拍前方的座椅,揚聲吩咐道,「先回酒店,聯繫電台、報社發個尋人啟示吧。」忍無可忍,只等對方在結婚書上簽了字,他立刻就把她送進瘋人院。
安全抵達市區,元灃第一時間接回了望兒,護送父親回到了元老爺子的住所。庭院裡的假山噴泉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對自己的故居全然沒有好感。
迎出門外的女人八成是元夫人,但從年齡推斷,肯定不是他媽。望兒扒在肩頭呼呼地睡著,大概是一下午玩得太累了。
元老爺子接過毛巾,擦了擦圓滾滾的腦袋,「大難不死,趕緊給菩薩上柱香。」
「救你的是這孩子他媽!」元灃憤懣大喝:這老爺子不是打算縮進殼裡不管了吧?
「還說呢!惹誰不好,你惹她?害得老子差點沒命了!」扔下毛巾,端起青花大茶杯,「你人不在別墅,那幫『祖宗』直接就摸到我這兒了——好在不是勒索!」
「您老還真是捨命不捨財。沒工夫聽您嘮叨,我帶孩子睡覺去了,等您想出救人的法子再把我叫起來。」
「哎——」轉身叫住兒子,「你給我說清楚,這孩子怎麼回事?」
舉重若輕,「我兒子。」
「你說什麼?」
「我說:這個是您孫子,那女的是您兒媳婦。您要是坐視不理,我就等著家破人亡。」
「你們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兒?老子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急不可耐地衝上前去端詳著大孫子胖嘟嘟的小臉。
邪門怪笑,「呵,我睡個妞兒還得提前通知您老人家?」非這樣說不可,否則別指望這一毛不拔的老吝嗇鬼管別人家的閒事。
「行了,上樓睡去吧。老子也先緩緩,仔細琢磨琢磨。」心裡盤算:孩子抱了回來,這事兒就算皆大歡喜了。天底下女人有的是,不至於在一棵樹上吊死。沒媽可以娶個媽,沒奶可以找奶媽,孩子跟誰都一樣長大,他才不會為了個女人拿一家大小的性命開玩笑呢!
元灃被不停哭鬧的孩子折磨了一夜,次日一早便被父親吼著去看電視裡播出的尋人啟事。
懸賞兩百萬?
他有點糊塗了——
「小豬」明知道孩子跟他在一起,為什麼又發懸賞啟示呢?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對David隱瞞了孩子的去向。而這則啟示是那個逼她改嫁的男人登出來的。
一個男人霸佔一對孤兒寡母最直接的動機就是財產。她前夫富得流油,那個叫David的小子八成是見錢眼開才會這麼不仗義。
蕭竹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尋人啟事,白癡兮兮地指著電視上的照片說道:「弄張照片有什麼用?拓跋燾不會把望兒還給你。」
狄威捋了捋混亂的思緒,忽然發問,「你和那個元灃是怎麼認識的?他為什麼要扣留你們母子?」懶得聽她連篇的瘋話,推測這件事跟那個姓元的小子脫不了干係。
「他說自己投胎走錯了地方,硬說我是他的護士,望兒是他的私生子。」
「誇張!」
「後來我知道他不久前出了車禍,酒駕撞上了電線桿子,淤血壓迫腦神經,醒來之後就四處尋找給他生兒子的那個護士。」
「傻了?」
「海馬體萎縮,症狀類似老年癡呆。」
「呵呵。」自己癡呆,還看不起別人。腦殘!簡直是天生一對。
「David,我覺得他真的像George,眼神、動作和生活習慣都像。還有,George出事那天他剛好撞電線桿。你說會不會真的投胎走錯地方?」
男人一手托著前額,看起來有些煩躁,「Michelle,這太匪夷所思了!George走了大家都很難過,拜託你理智一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