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魏宮舊制,子貴母死 第300章 父權如山情陷囹圄
    司馬寶胤被幾名兵士解開了繩索,長長舒了口氣,趕忙上前扶起為他跪地求情的女人,「快起來,跟我走。」

     帶兵的小將一抱拳,「大公子,王爺說了,不論出了什麼事,只帶您一個人回去!」

     沉默片刻,舉重若輕地說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這……」兵頭兒當即犯了難。

     寶胤打量著一臉尷尬的女人,當下靈機一動,「你們看看,她是誰?認不得了嗎?你們在出征柔然的戰場上負傷的時候,是什麼人把你們給治好的?」

     片刻,士兵中忽然有人大喊道,「木蘭花?不,花木蘭,就是替父從軍的那個——木蘭軍醫!」

     「是啊。你們就忍心留她在這兒等死嗎?本官與她情投意合,這你們是知道的。」臉色一沉,蔑然轉向拓跋翰,「當初我倆同住一頂帳篷的時候,還沒有王爺呢!」

     「你——你好大的膽子!」秦王吹鬍子瞪眼,自視在下人面前丟盡了顏面,「如此,本王就把你的原話呈給父皇。司馬寶胤,你找死!」

     寶胤全然不理會怒不可遏的皇子,攙扶起滿眼感激的小女人在一群兵勇的護衛下出了禪院。

     當初,他之所以不與拓跋燾爭奪,並非畏懼權利,而是認定對方是真英雄。就各方面而言,他都不堪與之比肩。可對方那群皇子算什麼,一群不肖子弟,根本就不配他多看一眼。在他眼裡,落羽的選擇是對的,他從來不曾怪她,可他不能眼看著她毀在秦王之輩的手裡。

     匆匆回到琅琊王府,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就聽見琅琊王老爺子暴戾的吼聲,「你這個逆子,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你是在給咱們司馬家挖墳掘墓!這女人,這女人……這往輕裡說是拐帶人口,說重點是辱沒皇族!」氣得呼呼直喘,面紅耳赤,「唉——怪我司馬楚之教子無方,堂堂世家子弟偏偏被女色所迷。來人啊,把這逆子給我關進柴房!派車,把這女人給我送回秦王府,聽憑秦王發落!」

     「父王,父親!你可以責罰孩兒,卻萬萬不能將人送回去!」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扯著父親的衣襟,「送她回去,只有死路一條。父親若執意這樣做,不孝逆子唯有一死!」

     「胤兒!」

     「我意已決。請父親成全孩兒。」

     「司馬一家上下百口,還不及她在你心中的份量?」覺得兒子執迷情愛,簡直是無藥可救了。

     伏在地上砰地磕了個響頭,「兒請父親為我二人主婚,明日一早,我夫妻二人同去秦王府請罪,攜手赴死!」

     「你……一個有夫之婦,老夫如何為你主婚?你糊塗,老夫不糊塗!」

     蕭竹站在廊下觀望良久,強忍著抽噎,緩緩跪下身,「大公子不要為難王爺了……我走。」

     「等等——」趕忙起身阻攔,「你死,寶胤絕不偷生;你走,寶胤隨你走!」

     「天下之大,可憐我倆竟無處容身……」揚手拭去兩頰的淚痕,轉身就往院外走,垂地的裙擺盪起一路風塵。

     寶胤再次跪了下來,不曾抬眼,對著琅琊王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父親,恕孩兒不孝。孩兒去了!」豁然起身衝向門外,「落羽,等我——」

     琅琊王但覺天旋地轉,撐著廊下立柱,老淚橫流:這兒子,當真是不中用了……

     與此同時,拓跋燾率軍到達了長安,下令凡遇到漢人、蠻夷以及與逆賊蓋吳串通之人一律誅殺。經過一番調度部署,決勝於千里之外,蓋吳叛軍在杏城遭遇慘敗。

     聞聽蓋吳派出使節向劉宋求救,那個宋文帝給了他一些有名無實的頭銜,之後只是把大軍部署在邊境上搖旗吶喊,看似聲援,實則觀望。聽到他御駕親征的消息,前方的敵人早已聞風喪膽,不禁沾沾自喜,以為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夜,軍營之中把酒狂歡。隨軍出征的崔浩私下裡將一封密函放在了大帳內的御案上。

     拓跋燾灌了一肚子酒,身披重甲晃晃悠悠地挑開帳簾,遙望著奮筆疾書的崔老夫子說道,「司徒大人不去喝幾杯嗎?」輕提嘴角,指了指對方,「潔身自好——好!不像朕,縱酒無度。」愜意,放肆地打了個酒嗝。

     崔浩起身施禮,一派君子儒雅,「萬歲,快馬新送到的密函。貌似,一封家信。」

     「家信?呵,煌煌京師,誰人能想起問候朕?」心中暗歎:孤家寡人!

     「秦王手書。」

     闊步走向案頭,某些原因,對於「秦王」二字異常的敏感,「他怎麼想起給朕寫信了?」嘩啦一聲拆開信箋,藉著忽明忽暗的燭光在心中默念:兒臣不孝,以此手書向父皇請罪……

     信讀到一半,拿著請罪書的大手便克制不住地劇烈顫抖——

     片刻,將簡短的信件撕得粉碎……

     崔浩瞬間察覺到了天子的異樣,起身詢問道,「何事惹得萬歲發火?」

     怔了片刻,「沒事……沒事!」氣勢洶洶地衝出大帳,一腳踢散了帳門前的篝火:她……司馬寶胤……寶塔寺私會……意圖私奔?

     居然還當眾提起兩人曾同宿一帳的陳年舊事……

    你二人把朕置於何地?朕不會,不會就這麼算了!

     如果此時可以抽身,他定會連夜返京,親手誅殺二人。琅琊王護短,派兵將二人接回了府裡。這又算什麼?將皇室的體面置於何地?

     一口惡氣直衝胸口,因戰事耽擱多日的病情順勢加重,依著大帳背後的枯木一連吐了幾大口血。慌忙拭去唇角的血跡,生怕被陣前的將士看到,動搖了軍心。

     「萬歲,琅琊王密報。」崔浩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他?」這老混蛋居然還敢寫信來!想羞辱他嗎?逼他誅滅司馬家的九族?伸出滿是血跡的大掌接過信,方要撕毀忽聽崔浩勸阻道,「聖人云:兼聽則明,偏聽則暗。萬歲該看看,不可執著於一面之詞。」兩封密函前後而至,皆以私傳密報奏事。或許關乎皇室顏面,不宜大肆宣揚。

     拓跋燾長長呼出一口氣,微微聳動著喉結,「司徒大人所諫極是,朕方才有些意氣用事。」

     「還望我主保重龍體。太醫提醒,萬歲的病還沒有痊癒,只因急於出征,暫時用藥控制住了病情。」

     頭痛欲裂,輕輕點了點頭,扯開信箋藉著氤氳的火光斟酌著琅琊王的「狡辯之詞」。

    怎麼?人已被老王爺扣下了?對方還特別提起是「分別關押」的,並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沒有冒犯過秦王。

     這封信前後的主要意思是說,本該把『側夫人』送回王府任由秦王發落,可秦王正在氣頭上,只怕一怒之下把人給殺了。請奏,等秦王消了火再把人送回去。

    這個老匹夫!倒是個明白人……閉目沉思,暗暗說服自己:她還不能死,她欠他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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