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落羽……」拓跋燾透過飄渺的迷霧四下張望,神情失落而狼狽,暴躁的嗓音洩露了內心的焦慮,「出來!聽到了沒有!」
良久不見動靜,撩起泉水狠狠洗了把臉,稜角分明的下巴簌簌地淌著水:不會看錯!他沒有醉,他明明看到了——
那只貂鼠……
她就在這池中!他信,他掌心的銀鼠回來了。
靜等!他不信她真能化作一條魚兒從他的眼皮底下溜走。薄唇微微地動了動,眼神飄忽而出離。
藏在水中的雁落羽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憋氣太久急待釋放,輕輕朝水面吐出一串飄渺的氣泡。再待在水裡,肺就要憋炸了,可一旦出去,又該如何面對他?
聽對方那聲夜叉奪命似的暴吼,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吧?
頭暈目眩,隨時面臨窒息的危險。與其活活憋死,倒不如試試逃跑。萬一被對方抓住,乾脆指著他鼻子把心裡的不爽統統倒出來,之後要殺便殺要剮便剮,隨他便吧!
半個腦袋緩緩浮出水面,男人高大的身軀就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好在有夜色與霧氣的遮擋,小心翼翼地移向他的身後,天神般壯美的寬肩再次勾起了心頭的愛與憂傷。
想他——
卻又迫切地想要避開他。情根不除,塵不可出,她不願再以傷痛作愛的代價。事過境遷之後,她終於明白有些男人是不能愛的。心情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小心翼翼地移向來時脫下衣裳的地方,動作極輕,生怕弄出一絲動靜……
拓跋燾猛一轉頭,俯看的視角當下鎖定了女人變色的花容。一輪細弱無聲的水波暴露了她的蹤跡,剛要開口質問,女人纖長的雙臂半掩著豐盈的胸口撒腿就往岸邊跑。甩開大步追了上去,強壯的鐵臂狠狠環住女人柔弱的腰身,糾纏廝打,水花四濺……
「啊——」單薄的身子順勢一仰,軟軟地嵌入他蠻橫的懷抱。鋼鐵般的肩臂堅強得讓人窒息,卻又溫暖得讓她難捨難離。
久違的體香撲鼻,拓跋燾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似醉半醒之間,壓抑已久的情慾像冬眠醒來的蛇悄悄地抬起了頭。跋扈的唇如爆虐的鐵蹄在如玉的側頸上留下一串暗紅的印記,大掌固執地搬開她護著胸口小手,巡視著他專屬的領地。
慶幸,不論她是人是妖,那道封印還在,就像立在邊境的界碑宣誓著從屬與佔領。兩座挺拔而誘魊的山巒被緊緊包裹在掌心,沙啞的嗓音加雜著急促的粗喘,「不准你再離開半步,朕會生生世世把你捧在掌心!朕是你的主——你的天王。」若非真的醉了,他萬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佛法無邊,他分明已經屈服了。
小女人身子驟然一震,被愛慾灼燒的靈魂如眼中的淚水一樣欲罷不能。
不要!稍一回頭,就會再一次跌入無盡苦海,這個男人身後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江山、社稷、萬民,還有萬壽宮裡的上萬個女人……
拋開情感糾葛。男人呼吸時蒸騰的酒精,忽然使她注意到了那些迷人情話的另外一層含意。他承認自己是佛門護法?真的喝醉了!這個男人若不是醉了,這輩子都說不出一句動聽的話。
天底下有一類男人並非不擅長奉迎討好,而是不願意亦或不屑用語言表達。想起卡莉的話:愛神被濕婆眼中的火焰化為灰燼,唯愛無形,感受真情,唯有用心。
愛神被焚化,並不是否定愛情的存在,而是告訴人們「愛」是看不見莫不著的東西,只存在於兩人心神相通的意念裡。
年輕的女孩子總希望男朋友常伴左右,對她愛不釋手、言聽計從。換做一句時髦的話:你要愛我,寵我,關心我,照顧我,不許欺負我,我不開心的時候你要哄我開心,我被人欺負了你要第一時間衝出來保護我……
這些都只是愛情呈現出來的「相」,就像懸浮在空中的水氣在陽光下投射出的飄渺暗影。具備這些就是愛情嗎?不一定!沒有這些就不是愛情嗎?也不一定。
天性虛榮的女人很容易就會被這些討喜的現象蒙蔽,妄自沉迷,選擇了錯誤的伴侶交付出自己。之後,搖尾乞憐的哈巴狗終於變成了窮凶極惡的藏獒,恍然發覺自己當初有眼無珠。
更有一些自以為高明的女人,僅僅用鈔票、洋房、豪車作為衡量愛情的一般等價物。種下一個歪曲的因,注定要結出一個扭曲的果。換位思考,男人用鈔票就可以滿足一個女人的欲求時,還有必要為你勞神費心嗎?
用鈔票去慰藉女人的不爽比坐下來抱著她貼心安慰省事得多!
心比較難分,但錢很好分。當男人有了足夠的鈔票去滿足N多個女人惡俗的欲求時,「小三小四小五」自然就產生了。
別怪男人薄情,這個白癡的男人從一開始就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在他心目中就連與他相伴終生的妻子都是衝著他的錢來的。對那顆市儈的腦袋來說,五個女人就等價於五幢別墅,五輛TT,外加五張附屬卡。男人好色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說到底是道德的惡俗和女人的癡愚縱容戕害了他。
而身後這個將她圈在懷裡的醉鬼就是典型的代表,生在父權社會統治階層的最頂峰,他可以無節制地滿足過剩的色慾,卻從沒有機會去享受自由而純美的愛情。後宮佳麗無數,不是供奉神明的祭品,就是政治聯姻的產物,而他,只是個被權利肆意縱容的大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