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123章 紅袖添亂滿朝異香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永安殿內禮樂齊鳴,文武百官三呼萬歲,分列兩側的一群花白鬍子老頭兒手持玉版,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

    新官上任的雁落羽,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面對這麼莊嚴肅穆的陣勢,低頭跟在天子身後,不由覺得兩腿發軟。側目看了看身邊的宗愛,對方弓著身子的樣子活像只醬黃的大蝦米。

    暗暗吸了口氣,雙手持盤托起繫著朱紅綬帶的玉璽,目不斜視,眼神緊追著萬歲爺的腳後跟。分明感到幾百隻怪異的眼睛暗中打量著她,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新任書女伴駕入殿,朝堂之內暗香盈鼻。位列首席的大司徒崔浩極其敏感地扇動著鼻翼,暗自揣測:麝香?呵,此女絕非一般的奴婢。竊竊瞄了眼那副妖妖嬌嬌地羸弱背影——

    果然是她!

    正是當日逃出瀛瀾苑的那名樂伎。

    陛下對此女的身世諱莫如深,據他所知,這「賽西施」去年秋在方山獵場就得了陛下的寵幸。侍郎高允乃是秦王拓跋翰的師傅,秦王手上的箭傷足以說明聖上對她動了心。正二月輾轉中山亦是為了她,他只是好奇對方是如何入宮的?

    此女方才入京城教坊為伎,萬歲就下旨教坊倡優充入太樂。隱約覺得這是陛下與中山王合唱的一出雙簧。她是中山王的人嗎?何人在天子狩獵時將這狐媚女子安排在荒山野嶺?

    平生閱人無數,以為這妖艷女子乃是個不祥之物。妖女來路不明,其身世亦有兩種可能:不是亂黨蓄意安插在陛下枕邊的奸細,就是幻化人形狐袖媚主的妖精!

    目的卻只有一個——禍國亂政!

    對此,陛下與他抱著同樣的顧慮,因而當日才會以「獵苑驚駕」之罪將其發配軍前。怎奈英雄難過美人關,欲除禍患卻發現自己迷上了此妖女。幾番輾轉終於將人弄進了宮裡,而他這把老骨頭著實擔心萬歲是過於自信了。明知是禍水,卻執意將其留在身邊,給予恩寵,卻不留龍種,又不肯賜其御婦之名。

    日前於鹿苑逼太子殺她亦是一種試探,萬歲始終懷疑此女是太子的眼線。政局錯綜複雜,恩情難辨真假。隱約為江山社稷擔憂,皇上不是真的喜歡上這「妖孽」了吧?

    女子柳腰輕擺,舉步生蓮,朝堂之上蕩漾著一片催情迷香。文武百官相視左右,仿若心領神會。崔司徒淡淡掃視四下,正正碰上太子暗暗窺視佳人的詭詐眼光。

    四目相接,恰似刀刃相抵,砰然碰出了火花。太子晃心中咒罵:老豎子!這得道成仙的騷狐狸可是你暗中使人安插在方山獵苑的?早知你崔老頭居心叵測,幾次三番勸父皇消弱鮮卑貴戚手中的兵權,以免結成黨羽擁兵自立。怎奈狐袖生香,一矢三地,本宮兩位手握重兵的皇叔相繼落入了陷阱。

    崔浩,可惜你在父皇眼裡始終是個外族。皇族血親即便自立,江山亦在我鮮卑人手裡。萬歲豈能容爾等儒臣漢將謀權篡逆?父皇並不糊塗,明知兩位皇叔罪至欺君,卻裝聾作啞絕口不提。當今萬歲乃千古明君,怎會為區區女色沉迷?

    拓跋燾撣平衣袖,長襟一抖,端坐於永安殿上。雁落羽心口小鹿亂撞,侷促地瞥了瞥對方:果然是天子威儀,大國風範,她緊張得快要昏過去了。平日裡,也不覺得皇帝和尋常人有什麼區別,而今站在這朝堂上才知道果然不一樣。

    如果沒有身臨其境很難想像這樣聲勢浩大的場面,怪只怪她習慣把「皇帝」這一角色放進故事和影片裡。泱泱大國的國家元首——就相當與小布什,普京。陳水扁、馬英九跟他沒法比。更不可思議的是,人家不是總統、總理、首相,是封建皇帝,相當於三權分立加在一起,沒有什麼規則能制約他,他不用修道已經是神仙了。

    「書女,書女……書女?」

    一時嚇掉了魂,宗愛一連喊了許多聲,她才聽到,「啊?」

    「萬歲要下旨意,還不去鋪紙磨墨?」對方側著身,極力壓低聲音。只聞其聲,幾乎看不見動嘴皮。

    落羽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皇帝,滿心緊張地走向御案,一邊鋪紙,一邊打量著黃金面具下冰冷的眼神:他是生氣了嗎?怪她太緊張了,剛剛真的沒聽到他說什麼。事實上,她一直在胡思亂想,誰的話也沒聽到。

    大殿上幾百雙眼睛注視著她,心裡害怕,手抖得厲害好容易才鋪平了紙張。

    「鎮紙!」拓跋燾滿心無奈地動了動薄唇,心中暗暗抱怨:拙奴兒!不擅庖廚烹飪,連鋪紙磨墨也不會?

    說對了!紙馬馬虎虎算是鋪上了,雁落羽正在為磨墨的事兒發愁,她究竟應該怎麼弄?忽聽萬歲嘴裡念了兩個字——鎮紙,她根本就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問又不好再問。一隻小手直奔硯台,稍一走神,另一隻手裡的墨塊砰的一聲落進了水盂。趕忙去撈,筆架上的狼毫嘩啦一聲散了一桌子。

    女人神情窘迫,小臉漲得緋紅,眼淚就在眼圈裡打轉,眼看就要哭了出來。暗暗埋怨自己:雁落羽,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沒用,在這麼隆重的場合丟這樣的醜!

    溫西區的觀音堂也有求籤問卦的大師用毛筆寫字,用的都是裝在塑料瓶裡的墨汁。她從沒想過古人寫幾個字要這麼麻煩,早知如此就該提前做做功課。

    實在忍不住了——

    拓跋燾自十五歲登基以來,生平第一次在朝堂之上笑場。本來覺得很可氣,氣到無奈的時候自然笑出了聲,聲音很輕,即使咬著嘴唇還是難掩唇邊的寵溺。他若是個荒淫無度的昏君,當即就將她掀翻在地,屏退朝臣,好好教訓教訓這百無一用的拙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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