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115章 籮盛香囊自製彩繩
    各宮各院的大門上陸陸續續掛上了艾草、菖蒲、石榴、胡蒜。雁落羽問過宗愛才知道,原來是傳說中的端午節到了。

    她這個假洋鬼子最早知道「端午」是因為「多啦A夢」的鯉魚旗,那時候她還很小,錯把端午節當成了日本的傳統節日。後來父親告訴她,端午節最早是咱們中國的傳統,賽龍舟,吃粽子,手腕上還要繫上五色絲線擰成的端午繩。

    不知道中國人具體是怎麼過端午節的,也掛鯉魚旗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日本人也掛艾草菖蒲綁成的「蒲劍」。

    身居異國,她對端午節最直接的印象來自一部叫做《青蛇》的華語電影。小青喝了雄黃酒,現出了蛇形,滿池的荷花都變成了墨綠色,看上去陰森而詭異。

    如今,因為宗愛派人送來的一壺雄黃酒,又想起了那部她最初看不太懂又惡評如潮的古董電影。

    偶然在席喬政亂堆的書櫃裡翻到一本同名小說,當然比那本什麼什麼皇帝好看得多。說不出來什麼感覺,總之,心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隔疼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人困惑,妖困惑,連佛也困惑……

    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白素貞說:「小青,我白來世上一趟,一事無成。半生誤我是癡情,你永遠不要重蹈覆轍。切忌!」 小青說:「幸好我把他殺了,讓他沒機會再遇上另一個新歡。」 ——《青蛇》李碧華

    從來就討厭許仙,從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討厭,沒來由的討厭!覺得那人若生在現代,大概就是個西裝革履、出身名門、滿口仁義道德的虛偽公子。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那一點點微薄的善良之心,且還三心二意左右搖晃。若是她,也會把他殺了,不知道白素貞為什麼死心塌地的對他……

    碧空如洗,大群皇子皇女身後背著「艾虎「在御苑的百鳥林間扎堆斗草,三宮六院的嬪妃們爭相給他們唯一的丈夫送上裝著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等香料的荷包。

    針針線線密密縫,花花綠綠片片情。無奈拓跋燾對此早已感到麻木和厭倦,吩咐內侍們抬走滿框的錦繡香囊,吃了幾口撒了桂花蜜的粟糕,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寢殿。

    高歡兒緊隨而去,她實在沒辦法跟那些庸脂俗粉打成一群。揚手推了推頭上簡單的珠花,步上安樂殿寂靜的環廊。

    「小奴給德妃娘娘請安!」宗愛手把拂塵,帶著一臉敷衍的假笑躬身一拜。

    「煩勞公公通報。」脫出插在袖管中的玉手,取出一枚榛子大的東珠塞進對方手中。

    宗愛藏起了寶貝,疾步入殿,隨便打了個轉身便返回了殿外,「陛下說身子不是,誰也不見。娘娘走好,小奴恭送娘娘。」宮牆對面琴聲一響,若非戰鼓驚天,誰也叫不動發呆的皇上。可憐這癡情漢子為了臉上那張面具,空有一腔相思卻始終沒有膽量見對方。

    唉!裡外就是一張面具,該他摘下來的時候他怕摘,需要帶的時候又怕帶——男人啊,究竟是為了面具還是面子?

    拓跋燾覺得今日牆外的曲調格外悠然嫻靜,困惑於對方究竟是依照哪家的曲譜。琴聲百轉千回,指尖恰似撥動著一顆情思婉轉的女兒心。怎奈大音希聲,只彈了幾弦就停了下來。

    他並不知道,滿心春愁的小女人還在為那壺綠了一池荷花的「雄黃酒」糾結,彈的乃是《青蛇》主題曲《流光飛舞》的前奏,後面的曲調不太適合用古琴,無關什麼希聲不希聲。

    雁落羽一時走神,原本想著許仙的腦袋居然浮現出隔壁那張不可一世的臉。那傢伙不像許仙,到像是法海,滿腦袋骯髒可恥的念頭還非要把自己偽裝得跟聖人一樣。和尚就是和尚,無非也是人;皇上就是皇上,除卻一身玄袍跟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

    好色,衝動,多疑,小氣……

    見鬼!好端端的研究他幹嘛?長時間陰陽失調,想男人想瘋了?

    記得上一個端午節,席喬政剛巧沒事可忙,就把她從倪凱文的眼皮底下接了出來。兩人坐在大屋裡相對無話,對方悶頭編了根五色線繫在她腕上。她覺得難看,死活不要帶,對方狼眼一翻險些掐死她。

    過去的一切就像是鏈接在記憶裡的索引,碰巧撞上就會半點不漏地跳出來。身處逆境時常常問自己,那樣一個混蛋值得你為他牽腸掛肚嗎?為什麼要執著地找下去?忘了他不好嗎?

    她漸漸開始相信從前的一切不過是場夢,眼下的一切才是真的。

    從幔帳的穗子上拆下花紅柳綠的五色線,倚在窗下悶頭編起了五彩繩,嚴格的說,她這根「端午繩」根本就不合格,席喬政那根難看的才符合五行的顏色——赤、綠、黑、白、黃。

    人在擁有的時候往往不懂得珍惜,不中看、不喜歡,好歹有人耐著性子為你做。現在終於沒人搭理你了,動手做個冒牌貨安慰一下自己。正是宗愛常掛在嘴邊數落她的那句話: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曹操總是禁不住人念叨,窗外的腳步聲劃破了午前的寂靜,不是別人,正是宗愛。

    「公公有事嗎?」

    「奉萬歲旨意,給姑娘送些新蒸的粟糕。」說著話,把食盒放在了桌上,望著女人手裡的端午彩繩熟絡地調侃道,「呦,姑娘這是描花呢?這顏色也太離譜了!」

    「只有這些。喏——」小手指了指藏書閣兩旁的幔帳。

    「我的小祖宗,你要絲線只管告訴咱家。這要是讓萬歲看見,還以為咱家慢待了姑娘。」

    「我只是隨便編來玩的,閒得無聊,未必會帶。」扯開一臉傻笑,用力拉緊繩子尾端的活結。

    「對了,咱家還有件重要的事要求你。」兜了個圈子,順利切入主題,「太樂署的伶人昨夜演戲時被皇后賞了板子。說好了今兒再給德妃娘娘演一場,可其中的幾個伶人今早愣是爬不起來了。原本想讓咱家呈報皇上恩准推遲幾天,怎奈咱家話還沒出口,皇上竟說今晚小戲開場時,要去德妃處作陪。配角到是好湊,可這主角人選真是難煞咱家。忽然想起姑娘通曉音律,救場如救火,可否請姑娘出馬幫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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