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96章 鴛鴦依依生死不離
    夢笑開嬌靨,眼鬟壓落花,簟紋生玉腕,香汗浸紅紗……

    偷情的人兒踏月而去,偷腥的貓兒趁夜而歸。赫連圖婭靜靜地坐在黑暗裡,望著賽虎那雙銅鈴般的眼睛。

    淒涼而麻木,彷彿跟鑽進被窩裡的貓兒閒聊,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一場香艷一場夢,去如朝露一場空。賽虎啊賽虎,你這又是何苦?」疲憊不堪地依著鴛鴦枕,只聽得懷裡的貓兒醉生夢死地打著呼嚕。

    淺淺瞇瞪了一會兒,再一睜眼天已經大亮了。人還沒下床,就聽見姐姐冰冷而凝重的嗓音,「圖婭,這個時辰了,還沒起來梳洗嗎?」

    「急著起來幹嘛?又不趕著接駕?」撇嘴一笑,大大咧咧地抻了個懶腰,「姐姐起得早啊,灑掃房的『看門狗』天沒亮就給姐姐通消息了吧?」

    「你呀你,人果然來過?」不便明說,指的當然是樂平王,「都說了些什麼?」

    閒來打趣,不知是調侃還是故意找刺激,「說的可多了!親哥哥,蜜姐姐,什麼騷啊,酸啊……」

    「還有呢?」皇后神色微慍,知道妹妹是誠心找彆扭,明知她問的不是這個。

    「呦,姐姐還要我把那嗯嗯呀呀都學一便啊?」心裡暗暗賭氣,藉著那層曖昧關係,她順理成章地充當起了皇后和樂平王勾連的接頭人。待東窗事發之日,皇后還是皇后,她可是要掉腦袋的。

    屏退左右,兩姐妹口無遮攔地閒扯,「但學無妨,哀家求之不得,最好能讓哀家想起自己是個女的。去年隨聖駕出宮賞春,無意間聽靜輪天宮的小道士唱了段山野鄉間的淫詞艷曲,哀家這心啊,被撩撥得像貓抓一樣。「

    「聖駕不是就在姐姐跟前嘛,春情難耐就去找啊?您是皇后,您怕什麼?」陰陽怪氣,雖是親姐妹還是難免妒忌。

    「可惜——哀家沒你這張哄死人不償命的小嘴!」嫉恨,姐妹三人唯她這一國之母不曾得過陛下朝朝暮暮的寵幸。

    惱火,「得了得了!用不著在這兒挖苦我。姐姐不就是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嗎?圖婭嘩啦一聲掀起被子,一巴掌打醒了賽虎,蓬頭垢面地下了地,「姐姐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據說那個被宗愛接去鹿苑的奚官女奴在試膳時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這會兒八成已經見了閻王。」

    「何故?」驚詫不已。莫不是有人在陛下的御膳裡投毒?

    「原因還沒查清,誰也說不清楚……」慵懶地披起羅衣。

    「亡國流民」自從後半夜被噩夢驚醒後,就再也沒有睡著。夢見一襲玄袍的殘暴身影提著寶劍跨進寢殿,咬牙切齒地衝向他和落羽。對方身量與自己相當,模模糊糊,看不清面孔。

    懷裡的女子尚未醒來,好在呼吸均勻而平穩。一卷長髮鋪在寬大的御榻上,纖弱的身子緊貼著自己。

    那暴君還沒回來嗎?

    猛然支起身體向屏風外張望。寢殿內空無一人,寂靜得讓人揪心。思量片刻,決心出去看個究竟。最好能四下轉轉,或許兩人可以瞅準個空子逃出去。

    一翻身,忽見身邊的女人壓住了寬大的睡袍。嚓啦一聲拔出放在枕邊的寶劍,短暫錯愕,隱約覺得這只寶劍屬於夢裡的暴君。

    腦袋裡一片混亂,絲毫想不起自己如何闖入這行宮禁地,可能是一路殺進來了的,也可能是弄死衛兵換了衣服混進來的?管不了那麼多,嘩的一劍割斷長袍,睡夢中的女子微微蹙眉,連忙輕拍她的肩背,須臾,那副緊縮的眉宇又恢復了平靜。

    生怕弄出一絲響動,躡手躡腳地溜出了殿外。

    四下無人,抬眼向圍廊外眺望,乍見一池春水上浮著一雙相依相伴的鴛鴦。微喜,不由自主地提起嘴角,「執手相持何懼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心頭化開一抹柔情:雄鳥為鴛,雌鳥為鴦,雙雙對對未嘗相離,一隻死去,另一隻便會相思成疾,隨之而去。

    以鴛鴦喻愛侶再貼切不過了。『鴛』上乃是『怨』,『鴦』上乃是『央』。『怨』乃又恨又歎,多少抱怨,多少無奈,多少苦痛無處申述。『央』乃央求,「和鈴央央」——附和之聲,需要,依賴,乞求憐憫。

    輕歎一聲沿著空無一人的圍廊直奔殿宇的背面,單臂一撐躍出廊下,隱在剛剛吐出嫩芽的林木中向著山下一路狂奔……

    暗自慶幸大殿外沒有衛兵和宮人,並不知道宗愛因為河豚之事將內侍們叫去了偏殿逐一拷問。行宮四面的宮牆處處都有衛兵把手,他如何才能帶著落羽逃出此地?

    焦慮地東奔西走,試圖在重圍中找到薄弱的缺口,誰料到一襲朱紅的錦袍此時已步上山門前的白玉石階,昂首挺胸地向御殿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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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詠內人晝眠》*

    「北窗聊就枕,南簷日未斜,攀鉤落倚障,插捩舉琵琶。夢笑開嬌靨,眼鬟壓落花,簟紋生玉腕,香汗浸紅紗。夫婿恆相伴,莫誤是倡家。」

    在北面窗台前迫不及待和你說該入睡了,可是南面的日頭還未下山。只有用鉤子把幃帳落下……夫妻本來就應該這樣無所避諱親密相伴到老的,可不要認為這是放蕩風流的煙花之所呀。

    蕭綱(503∼551)梁代文學家。即南朝梁簡文帝。字世纘。南蘭陵(今江蘇武進)人。梁武帝第三子。這是蕭綱做太子的時候寫給妻子的一首詩,這首大膽的讚美妻子的身體之美。歌頌妻子晝眠的姿態之美的詩為歷代寫給妻子的詩中所罕見。蕭綱主張宣揚:「立身之道,與文章異;立身先須謹重,文章且須放/蕩。」在中國應有其獨特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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