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禁忌之戀,宮掖私情 第61章 薄倖如紙付愛新歡
    望著屏風外殺氣騰騰的「凶神」,裹著錦被側臥龍榻的高歡兒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傾情相戀,綢繆繾綣,天真地以為她能長久佔盡龍寵,獨承龍恩,殊不知一名小小的樂署部伎悄然勾去了帝王的魂。

    好一道「冷酷」的聖旨,看似君憤實則君恩。

    瀛瀾苑獨據太液湖心島,陛下又嚴旨他人不得靠近——什麼親審?分明護短!名義上是負罪幽僻,只怕是要私承天恩……

    眼前凌亂的錦被霎時化作一片猩紅的血海,心像孤苦無依的小船,載不動往日的風花雪月,緩緩地,緩緩地下沉……

    恐懼從黑暗的深淵裡浮起,帶著淚水的苦鹹,泛著血液的腥澀。淺酌一盞春愁,低吟一闕傷情的悲歌:「 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莢笏中,恩情中道絕。」

    有道是:自古君情薄如紙,總把舊愛付新歡。

    可她高歡兒終究不是班婕妤,只是個渴望天長地久的尋常女子,她做不到那般逆來順受的淡定,做不到守著長夜孤燈坐等天明。她不願就這樣守著半世的寂寞老死深宮,她有動人的美貌,有過人的聰慧,有惑人的柔情……

    慶幸的是,她深愛的男人不是貪慕色相的昏君。他或許很快就會厭倦那個只會彈琴唱曲兒的下作女子。她是高句麗尊貴的公主,一個出身卑賤的藝伎怎能與她相比?

    她不能輸!她不能失去天子的恩寵!她不能被那些亡國之邦的公主當成笑話!馮昭儀,沮渠昭儀,還有赫連氏三姐妹……

    雁落羽被忽然扣在腦袋上的的滔天罪名嚇掉了半條命。居然有人告發她趁夜私會?刑具剛拿了出來她就如實招供了,為了個妻妾成群的風流情種,死得彷彿有點冤枉。

    淑妃赫連其娜一襲修身胡袍,頭帶鏤花金冠,神態高傲,微揚著尖銳而略顯刻薄的下巴,將手中的「十大罪狀」狠狠丟在腳下,「賤人,畫押!賜你個全屍!」

    落羽撿起罪狀迅速瀏覽,咬著牙根,心裡憤憤咒罵:簡直是鬼話連篇!她做了的事,就不怕供認,沒做過的事打死她也不認。猛抬頭直視對方不可一視的面孔,隱約有種想衝上前去掐死她的暴力衝動,「我承認自己偷歡私會,可蘭兒不是我們兩個殺的。草草畫了押,只會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我不認!」

    「死心眼兒!只『禁宮偷情』一條就足以誅你九族。即使那宮女不是你二人合謀殺害的,你亦難逃死罪。認了吧?皇后仁慈,許你個好死!白綾,鴆酒准你自己選。」緩緩俯下身,用力搬起倔強別向一邊的小臉,撇著嘴角假意唏噓到,「好一副惹人心疼的眉眼!本該在候門王府中坐享清福,偏就落入這深宮內院。唉,只怪紅顏命薄啊!

    拓拔辰?

    對方口中那侯門王府可是在影射拓跋辰?難道是那傢伙暗中作梗欲將她至於死地?可這女人為什麼要向她透露幕後黑手的身份?就為了讓她死個明白?

    過分的坦白不得不讓人懷疑其別有用心……

    冷不防一個耳光打在臉上。赫連其娜難以控制內心的憤恨,在那副嬌媚得讓老天都嫉妒的小臉上狠狠啐了一口,嘴裡神經兮兮地磨叨:「妖精!妖精,妖精……」若不是她那身為皇后的姐姐看中了這副妖妖嬌嬌的淫賤象,她恨不能立刻毀了這張迷死男人不償命的臉!不,不只一張臉,還有這弱不禁風的風流身段。

    拓跋燾骨子裡流著胡兒的血,卻偏偏愛慕「病西施」。那高嬪生得三分嬌弱七分嫵媚,自入宮之日便每每高臥龍榻。德妃之位空懸己久,宮中秘傳萬歲私下已許給了她。

    對方貴為臨邦友國的公主,若得此尊位,勢必與皇后相比肩。到時,她們這些臣國公主恐怕只堪望其項背了。

    幸而樂平王拓拔丕一早就對三妹赫連圖婭垂涎三尺。這小妖精剛一進宮,就提前給她們姐妹通了口風。誰知皇后姐姐並不急著取她性命,一心指望以這「下作坯子」克制妄圖指掌後宮的高嬪。

    二虎相爭,終會兩敗俱傷,那時候她們姐妹才好見風使舵,步上前台坐收漁利……

    難掩心頭妒意,斜睨著用袍袖擦拭臉上吐沫的小妖精,成心找茬:「下賤坯子,本宮啐你乃是你的榮興,你還嫌棄本宮不成?」

    雁落羽必竟只是個冒牌的古人,出身民主社會,意識裡遠沒有清晰的尊卑觀念,憤憤地白了對方一眼,毫不客氣地還了口:「聽人家說,堂堂淑妃貴比三公,就你這點氣量?鄉下的老婆婆都知道啐人的行為缺乏教養!」

    「你!」對方又驚又氣,眼睛瞪得老大,雁落羽不由想起從前看過的一部忘了名字的恐怖電影。其中有個女人為了看到永恆的光明而動手剪下自己的眼瞼,一對漲大無依的眼珠彷彿一晃就會掉在地上,整張面孔怪異而猙獰。「賤人!來人哪,掌嘴。給我狠狠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藐視本宮。」

    候在不遠處的兩個宦官應了一聲,興沖沖地迎上前來左右排開,其中一個從身後架起她,另一個大手一揮,啪啪啪地交替慛殘著彈吹即破的雙頰。

    鼻子一陣酸楚,耳朵嗡嗡作響,溫熱的鮮血瞬間滑過細膩的唇瓣順著下巴傾洩而下。

    猩紅滴落,血光四濺,在地面上開出了細碎花朵,模糊的視線漸漸匯成一片,宛如陰陽路上無邊的「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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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裂齊紈素*

    幾句詩詞出自班婕妤的《怨歌行》。

    *其娜,圖婭*

    分別為蒙語芍葯,光芒。

    *佛狸*

    查閱了相關一些學術資料。北魏的時候中文裡還沒有「f」的發音。依轉音可能讀做「bili」,相當於狴狸。一說是一種似狼的狐狸。另一說是「狼圖騰」,「狴狸」來自突厥語「狼」的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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