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藍面對他暗啞的傾訴,她就像一片殘碎的木棉花,倚在了他的懷抱裡,他的勁道,烙得她的骨頭都在疼,可是……她想不起來他是誰。
沉默,無盡的沉默。
如果沉默是一種解脫的話,更不如說是一種逃避。
「絕……」她流著淚喚了他一聲,彷彿她曾經這樣喚過他很多聲一樣,而每一次,都像心底的一個記號,將她一次又一次的刻醒。
她知道她忘記了他,是她不對。可是她也不想這樣,她真的不想。
「藍……」赫連絕抱著她,「走,我去給你換藥!」
夜藍倚著他,「你會不會幫我換腦?」
赫連絕一怔,凝望著她的小臉,淚痕橫流的小臉,還會點黑色小幽默,比想像中好很多。
回到房間,赫連絕去剝她的衣服,夜藍羞澀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絕……」
「我給你洗澡!」赫連絕抱起她到浴室,他甚至不敢問她,權傾九似乎也為她作過這些事,她受了傷的時候,是他在她的旁邊。權傾九是救了她,也卑鄙的給她灌輸了錯的信息。
夜藍搖了搖頭,女人天生的羞澀令他抗拒著赫連絕如此的親密。
「不想給我看你的身子?」赫連絕將她放在浴缸上面,凝視著她。
她不是,她只是覺得很難為情。
她雖然知道他比她還要痛,她只是放不開羞澀的面子。
她於他,是他的女人,他看過無數次的女人。
可是他於她,連記憶中都沒有的影子,她怎麼能讓他幫她洗澡。
「我……」夜藍還沒有說完,赫連絕又開口了,「還是你認定權傾九是你老公?」
夜藍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是忘記了這回事了!
現在居然被赫連絕提了起來,她被他的每一個提問,提的都是啞口無言。
「還是你認為他說的對,我就是害你的兇手!」赫連絕不用問她,也知道權傾九會這樣對她說。
「我……」夜藍繼續做她的鵝,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她一看見他,想到的根本不是兇手兩個字,而是心疼,沒有來由的心疼他的痛,事情怎麼就越來越演變得複雜了呢!
忽然,赫連絕轉身,甩開浴室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夜藍驚呆在浴缸上坐著,她見他發著脾氣,而且惡狠狠的發著脾氣,這個是她的男人!她喜歡這樣的猛男?如果這個不是她男人,那麼她為何會在他一靠近時,就會臉紅心跳呢!
其實她在法國小城裡時,都是她自己胡亂的洗洗,因為只有一隻手方便。她雖然失了記憶,卻還是能看明白赫連絕的心思,他在吃醋!他以為她都是權傾九在幫她洗澡。
狗血啊狗血,她怎麼就失憶了?
狗血啊狗血,居然跑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說是她的老公,她的男人啊!
正當她一隻手困難的已經解下自己的衣衫時,「砰」一聲響!
她嚇了一跳,卻驚恐的看到赫連絕又回來了!
然後他陰冷著一張俊臉,將手上的匕首遞到了她的手上,她一看到凶器,嚇得淚珠兒都在眼睛裡滾動。「這……」
赫連絕冷冷的道:「這就是戳傷你肩胛骨上傷的匕首,確實是我害你受了傷,你現在可以戳我,你戳哪裡我都不會還手。但是我只需要你明白一點,你必須想起我是誰!」
這把匕首是章彈插傷夜藍的凶器,章彈會傷害夜藍,他赫連絕付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沒有將她保護好,如果要他這樣和一個沒有記憶、胡思亂想的她生活在一起,他決不同意。
「你的意思是說我戳了你,就一定會想起你是誰?」夜藍腦袋轉了半天,終於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赫連絕沒有說話,但是默認了她的意思。
「可是會很痛呢?」她的肩胛骨還在痛著呢!
「長痛不如短痛!如果你想不起我會更痛!」赫連絕認真的說。「來吧,藍……」
他握著她的右手對著他的心臟,夜藍嚇得失魂落魄,「你不要這麼瘋狂好不好?我們有話慢慢說,我真的不是故意將你忘記了……」
為什麼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性格落差會這麼大,她和權傾九在一起像溪水流過叮吵當作響,她和赫連絕在一起卻是狂風暴雨雷鳴大作。一個是涓涓細流,一個是江河滾滾。
「不要拿我與他作比較!」赫連絕忽然一聲大吼道,他的手也同時握住了她的手向自己的心臟處送去,「不要,絕……」
說時遲,那時快,夜藍想要抽手,力氣哪裡敵得過赫連絕,她急中生智,奮力將自己的左手壓在了他的胸膛他的心口處。
「哧」一聲響,匕首的刀鋒刺進了夜藍的手掌,赫連絕想要撤回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藍,你……」她用她的手掌護住了他的心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夜藍輕輕的笑了笑,「絕,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嗎?」她的手很痛,可她還在笑,因為,她雖然忘記了他,但她知道在潛意識裡,她依然心疼他。
赫連絕深深的凝視著她,「即使你不跟我走,我也要將你搶走!」
「絕,我是忘記了你是誰,可我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有種雀躍歡喜的感覺,當我感受到你的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更痛,如果要說你是兇手,你捨得不我疼,怎麼可能在背後給我一刀,絕……」夜藍有些虛弱的道,「這一刀,算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記得你,我應該受的。只是,別再拿刀往自己的心口處插,我知道你的心很痛,很痛很痛,插了你之後,我會更痛……」
赫連絕沒有說話,他握住她流血的手,握得很緊很緊。他很痛,愈來愈痛,只要一想起夜藍將他忘記了,他就痛得說不出話來,他在骨頭都碎掉了,腦袋宣佈死亡了,他都會記得她,她怎麼可以就此忘記了他!——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