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為什麼最近你睡著的時候總是皺著眉呢。
是你也感應到了什麼。
還是一直都這樣痛著。
是不是痛也快樂著?或只是一直在隱忍著不告訴我呢?
櫻……
我承諾過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
我承諾過不會讓你哭泣,不會讓你難過的。
我承諾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也會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支持你的……
可是,我好像又食言了……
這樣不斷地食言的我,對你的承諾總是不能做到的我,一定讓你討厭了吧……
為什麼我會這樣無能……
為什麼我還是無法守護好你呢……
櫻……
我只是想要你在我的身邊而已。
我只是想要你在我身邊,這樣而已……
這樣,也還是太過奢望了嗎?
他這樣想著,眼眶好像變得有一些潮濕。忽而,燈光微微閃了一下,他感覺到視線卻誰擋去,恍惚抬眸,卻見一個美麗的男孩子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看著他。
他托著下巴看著冷野漾,認真地看著。
「你是誰?怎麼會進來?」冷野漾詫異地脫口。
那個美麗的孩子好像只有四五歲的樣子,他並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你……」冷野漾伸手,剛想要抓住他,他卻突然跳下了床,轉身跑掉。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想到追出去,但是他真的追了出去……
「喂!小鬼,你給我站住!」
可是,男孩兒卻還是不停地跑著,跑著。
他也跟著不停地追上去。
然後,就跟丟了。
居然連一個孩子都會跟丟,他自嘲地笑起來。
一陣寒風吹來,他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花園外面。
梅花在牆角盛開,孤傲的姿態顯得有一些寂寞。
就在那梅花的背後,那個男孩子蹲坐著,手中握著一枝花。
冷野漾淺笑了一聲,朝著那邊走去。
「喂,小鬼,現在很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男孩只是抬頭睜著眼睛看他一眼,又蹲在地上,手指在地上畫著圈。
「怎麼了?」冷野漾的脾氣變得出奇的好,居然也跟著蹲在了他的旁邊,「離家出走?迷路?」
男孩搖了搖頭,伸手,將一枝花遞到他的手心,他恍惚的接過,居然發現是薔薇。
這個季節怎麼可能會有薔薇!
他詫異地動了動唇,「薔薇。」這樣說著的時候,他覺得那聲音不是自己的。
「嗯。」男孩終於點了點頭,「是媽媽最喜歡的花,幫我送給她好不好。」
「嗯?」冷野漾有些恍惚地看了神情低落的男孩子一眼,「你的媽媽?她人呢?」
男孩搖了搖頭,認真地看向冷野漾,「幫我告訴媽媽,我知道她很想要我的,不是故意丟下我的,我不會怪她。讓她不要哭了。」
冷野漾的心底掠過一片驚異,衝動地伸手,握住了男孩的細小的手腕,「你的媽媽不要你了?你告訴我她是誰,叫什麼名字,我帶你回去!」
該不是哪個傭人做的吧!他這樣想著,心底變得有一些堵。這樣說著,他已經站起了身來,也順勢將男孩也跟著拉扯了起來。
男孩卻輕輕掙扎開了冷野漾的手心,冷野漾有些詫異地看向他,「怎麼了?」
「你能蹲下來嗎?」男孩這樣說道。
「我?」冷野漾指了指自己,不知道為什麼不能拒絕這個小鬼,他真的蹲了下來,「是要我背嗎?」
男孩卻像他伸出了手,手指臨摹著他的眉眼和輪廓,純真的眼在冷野漾的眼底無限被放大,悲傷的情緒也不知道被誰渲染。
「摸到了。」男孩這樣說道,「我記住了。」
「小鬼,你……」
男孩突然在冷野漾的臉頰吻了一下,然後對著他微笑。
冷野漾頓時愣住,這麼可愛的小鬼,是誰把他一個人丟在這樣寒冷的夜裡!他想著有些生氣起來,拉住了他的手,將他抱在懷裡。
「爸爸放開我……不然晃兒會捨不得……」
爸爸?
晃兒?
冷野漾突然頓住,卻見那孩子看著他,說道:「爸爸,我要走了。一定要記得告訴媽媽晃兒愛她。」
「小鬼,你等一下!你在說什麼!小鬼!」
他伸手,想要抓住他,卻只抓住了一片虛無。
男孩子朝著他無邪地笑了笑,「不是爸爸不想要我的嗎?」他這樣說道:「晃兒知道爸爸比較喜歡媽媽,晃兒也喜歡媽媽,晃兒只是想來看看爸爸和媽媽。」
男孩的身體越來越單薄,好像要消失了一樣……
冷野漾驚異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變成透明……
晃兒……
晃兒……
「晃兒!」
「爸爸,再見……」
「晃兒!」
男孩終於還是消失在了空氣裡,冷野漾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眼角不知道為什麼滿是潮濕。
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枝薔薇。
宛若想起了什麼,他飛快地沖了回去。
寂寞的夜裡滿是他急促的腳步聲,在匡當匡當地響著。
嘩啦——
他推開了房門。
零羽櫻還在,而那碗要也還在。
他手中的那枝薔薇被他握的很緊很緊。
輕輕地關上了門,他朝著大床走去。
被子又不知什麼時候摀住了她整個人,他伸手,將被子扯下來。
她的身體還在拚命地顫抖。
顫抖……
「櫻……」他彷彿終於有所察覺,將還在不斷哭泣的她死死擁在了懷裡。
「嗚嗚~~嗚嗚嗚~~~我要孩子……我要孩子……不要拿掉我的孩子……不要帶走晃兒……」
「櫻!」他死死地抱住她,淚水忽而從他的眼角掉落下來,落到了她的髮絲上。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
「不會了。不要哭了。」他的聲音變得哽咽,「櫻想要生下來的話,就生下來好了。」
他說,櫻想要生下來的話,就生下來好了……
沒有關係嗎……
她顫抖著,淚水依然不斷地流下來。他將手中的薔薇放在她的手心,替她握緊。
「晃兒說,最愛你了。這個,送你。」
他從很遠的地方來看你……
帶來最美麗的薔薇送你……
他說,沒有關係的。
爸爸比較愛媽媽也沒有關係的。
晃兒也愛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