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知道你聽得見。」冷野純淡淡地說道,「你若聰穎就該明白,你若不做,我會繼續對你惺惺作態。但是你做了,利用的價值都已經不在,我沒有必要再對你說謊。」
「你以為,我可以救得了冷氏,就不能再毀他一次嗎?!」
「太遲了。」冷野純說道:「在你說你為冷氏代言的那一刻起你就輸了。要麼,你繼續為冷氏代言,要麼就徹底消失在娛樂圈。你該明白,這件事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哈哈,哈哈哈!我以為,我對你手到擒來,沒想到,居然反中了你的計!冷野純你究竟有可怕!」
他並不在意她這樣『讚揚』他。
「冷野純,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設下著陷阱讓我跳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決定利用我了?」
「一開始。」
「一開始?」米雅的目光滯了一滯,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是說,我們一開始就是假的嗎?」
「沒錯。」
「你是說……我們不曾有一刻是真的嗎?」
「你該不會當真吧?嗯?若不是我想讓你少傷害紅櫻一些,你以為,我會看你一眼嗎?」冷野純的唇角浮現出單薄的笑意,就在這個時候,紅櫻端著茶水走了出來。
「半個月,米雅,你我的約定已經到期。」她慵懶著敘述著,將茶水遞到她的面前。
米雅憤怒地端起滾燙的茶水,剛想向紅櫻潑去,就被冷野純不留情地甩開了。
滾燙的茶水倒在了她的手上,火辣辣地痛感讓她覺得麻木,他扣著她的手腕,絲毫沒有憐惜。
他告誡地盯著她,冰冷彷彿北極的冰雕。
「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哈哈,哈哈哈哈!」終了,米雅終於歇斯底里地笑了出來,「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利用完我就一腳踹開,你可真夠可以的啊冷野純!」
她居然會覺得他善良,這世界還有人比她更可笑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管你曾為我做過多少事,對紅櫻有危險這一條就足以讓你徹底消失!」冷野純狠狠地掐住米雅的喉嚨,微皺的眉頭蔓延出冰冷的氣息。
死亡一般的氣息。
「愛……愛過嗎?冷野純你真的愛過我嗎?」米雅的眼底浮現出單薄的霧氣,雙手握住他死死掐住自己喉嚨的手背。她感覺到徹骨的冰寒,從他的手背蔓延出來,然後,那種如同死亡一般的氣息就這樣傳遞到了她的手心,一路蔓延到了她的心底。
「愛?當然愛過!」
米雅的瞳孔飛快地擴張又猛然縮了回去。彷彿所有的驚異都在那一個不明顯的動作裡完成了。
「只可惜對像不是你!」冷野純冰冷的聲音彷彿致命的毒藥狠狠地灌進米雅的耳膜。
她用了好久都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
其實,她愛的人,從來都不愛她。她本來不用那麼難過的……
難過是什麼,她根本就不記得……
可是,這一秒,她竟然覺得心痛至此。
好像靈魂被瞬間抽離……
不能呼吸……
不願呼吸……
她寧願自己不再呼吸!
不……
她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第一次遇見的街道,他抱起光腳行走在路上的她的時候眼底掠過的溫柔是假的。
不要相信他抱著酒醉的她到酒店,陪著她一整個晚上的柔情是假的。
不想相信他們再次遇見的酒會,他在聽見她呼救之後寧願扔下還在生氣的紅櫻選擇回巷口救她的那次是假的。
不想相信他因為不忍將她扔在街頭而將她帶回他和她的住所的關心是假的。
不想相信他在她和她同時跌下泳池的時候第一個來救她的情意是假的。
不想相信……
不相信他一直都在假裝。
不相信他從未對她心動。
不相信他從來都沒有,哪怕一瞬間……在乎過她。
可是,他現在的目光如此堅決,冰冷,貫穿她的心臟,擊碎了她所有的不相信!
他的善良,其實,一直都是假的!
如果她沒有為他做,也許還可以在他身邊,更久一些。只是虛假的溫暖也好,她渴望他的柔情……
不會再給了!
他的冷淡告訴她,對她溫柔的冷野純,永遠都不會再有!
除非,她還有可利用的價值。
她知道,她對他已完全沒有價值。
「明天媒體就會報道你突然間溺水身亡的報道,從此以後,你不會再出現在媒體面前,也許,這對你並沒有什麼不好。」
免得她在興風作浪!也許這樣反而對她更好。
冷野純這樣說道,手指一鬆,放開了她。而米雅則因為重心不穩而摔倒在了地上。
「其實,有一個人一直都站在你的身後看著你不是嗎?讓自己幸福不是更好嗎?」紅櫻淡淡地說著,一個人從米雅的身後走了出來。
「Boby!」米雅緩緩抬頭看向那個熟悉的身影,唇角浮現出嗤笑,「你背叛我。」
Boby並不回答,他走向她,將她扶起,「我們走吧,離開娛樂圈這個是非之地。」
米雅借他的力狠狠推了他一把,卻沒想到他站的這樣穩,且抓得她這樣牢!
低頭,她狠狠地咬住他緊握住自己的手臂的手,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恨意。
這綿長的恨意從齒間直達心底。
用這最不能掩飾的方式發洩了出來。
彷彿被咬到了靜脈,他的手腕被咬出鮮紅的液體,鮮紅的液體順著他的手臂滴答滴答落到地上,在地上畫出了美麗的花樣。
他始終沒有鬆開她。
「跟我走嗎?米雅。」他一字一頓地說著,用盡了這些年來所積攢的所有勇氣,「我永不棄你。」
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無法離開。所以寧願守護在你的身後做一個影子。我怕我一旦開口,我們就再也不是我們。
可是,如果我還是要失去你。
如果還是要失去。
不如就這更加決絕的姿態毀滅吧!
如果不能愛你,那麼就徹底離開,不再見面,不再糾纏。各自相忘江湖。
米雅的目光有片刻的呆滯,彷彿有一道時光也被她拾起。
那是多年前中秋,她遇見他的夜晚,她出賣自己的身體,在一個可以助她登上巔峰的男人床上。
床單上的一抹妖嬈,綻放著最美麗的姿態。
她不斷哭泣,又不斷忍耐。
第二天醒來,卻只有她一個人,而她的床頭,十張粉鈔諷刺而突兀地零散著。
她哭泣,她尖叫。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不能回頭。
上面的字條寫著:小丫頭,你還太嫩。
用盡全部的力氣換取的希望居然只是一道恥辱。
而就在她最狼狽的時刻,他闖了進來。那時他只是酒店的服務生,模樣也很青澀。
看到她那般歇斯底里的哭泣,突然間手足無措。
終於,他還是丟下了手中的一切,勇敢地向她伸出手,「跟我走吧。我幫你。」
那是她印象中他唯一一次堅決和勇敢。那樣堅定的眼神,讓她在那一剎找到了靠岸。
他替她放棄了原本安定的生活,東奔西走,替她籌集母親手術的費用。
然而昂貴的手術費終究不是當時的他所能支付得起的。
兩個少年想盡了一切的辦法卻依然沒能按時籌集費用。
母親終於因為重病不治身亡。
那一天,她失去了自己,也變成了徹底的孤兒。
那一天,她突然間長大。
也許是他終於還是沒有能守住對她的約定,她跟他走,他卻沒有能兌現承諾幫到她。
所以,他再也不對她輕許諾言。
一次都不再有。
他看著她輾轉在無數男人之間,從不過問。不是不痛,而是知道自己並沒有能力讓她幸福。
他以為,只要他努力,總有一天會有讓她幸福的能力。
但他看到的,卻是她越走越遠……
她的每一道傷,他都溫柔地細數著,她不知道的是,所有的痛,都有他為她承擔。
就在幾天之前,冷野純為他找到了當初那個欺騙米雅的男人,並且交給Boby處置。
他終究不想再挑起她的傷痕,選擇了剁掉那人一根指頭。
有一些秘密,最好永遠都不要再提及。
……
此刻,冷野純輕輕握住了紅櫻的手,她的手有一些冰冷。
Boby的手腕依稀還在流血。
絲毫沒有凝固的跡象。
他緊握著她,死都不肯放開。
她終於不再看他,儘管再痛也還是從他的手中掙開。
他終究爭不過她,因為,他無法忍受她受到傷害,於是,他終於還是放開了她。
他的任性永遠都只有那麼一點。
米雅沒有再看他一眼,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她邁開腳步,走出了房間。
Boby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跟了出去。
他再次伸手去握米雅的手腕,再次被她甩開。
他卻不厭其煩地去嘗試,好像所有的勇氣都爆發出來了一樣。
也許,她會一直閃躲下去。
也許,下一次她就不會再閃躲。
誰知道呢。
如果他試五十次她都還是不肯,那麼,就試一百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