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頓了一下,其餘的少女也跟著痛哭起來,珉汐挽起自己的手臂,上面全都是傷痕,「每一個星期他都會來這裡一次,帶走兩名少女,強行割裂其中一名身上某一處血管,將從傷口淌下來的血注入一個透明的杯子裡,那是一個類似計時沙漏的裝置,直到血液漫過杯口。然後……要另一名少女陪他到天亮……事後,那名少女就會死亡。」
「我們不知道他要我們的血有何用,但如果不是失血,就是死!」
「太可怕了~求您,求您帶我們走吧!今天,今天晚上他回來帶走我們之間的其中兩個人……只有一個可以活下來!活下來的人就會再次被送回這裡,繼續暗無天日永不會結束的恐懼。」
「是誰?那個人,你們可認識?」塔羅塔的心中燃燒起熊熊烈火,憤怒,痛苦,憐惜,憎惡……
「不知道……他一直離我們很遠,還隔著幔帳,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樣子,除非是……已經死了的姐妹們……」
「他的眼神好可怕~~」
「眼神?」塔羅塔的雙拳一點點握緊,幾乎還可以聽見骨骼摩擦的聲音,「如果讓你們去指認的話,你們可以認出他的眼神嗎?」
珉汐點頭:「不會忘的,那雙可怕的眼睛,再過一萬年我都不會忘記!」
「我現在就帶你們出去!居然敢這樣對待我的臣民,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慢著!」零織暢的手倏爾扣住塔羅塔的皓腕,「這太危險,你和我還在被通緝,難道你忘記了嗎?」
「那你是要我不顧她們的死活嗎?給我放手!」
零織暢並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地握緊她的手腕,眼神認真地看著她,「現在放了她們,她們就可以活了嗎?」
他說的沒錯。
這些人,全部都是這幾年被選為獻給雨神的聖女被投進聖池的。
如果再出現的,也許,會死得更慘。
轟隆隆——
密室的出口不知被誰打開……
「是他,是他來了,是他來了!!!我不要死,我不要!!」
「噓!」零織暢示意她們冷靜,「我有一計,誰肯幫我?非常危險,但也許是致命一擊。」
「我。」珉汐連忙說道。
「我來!我願意。」更多人附和。
「讓我來吧。」塔羅塔說道:「我,畢竟是公主,萬一有什麼緊急狀況,也許可以暫時壓他一下,不管那個人是誰,我都一定要他死無全屍!」
「即使……」
「不過是一碗血而已,我獻得起。」
「那好。」零織暢說著,放開塔羅塔,目光落在她的美麗臉上,緩緩伸手,指尖拂過她美麗如綢緞的秀髮。
嘩啦——
他取開了她的頭飾,頓時,她的髮絲如瀑布般瀉下。
「今天本來輪到誰和誰?」
「是我和珉汐。」若曦這樣說道。
零織暢看了她們一眼,對塔羅塔說:「閉上眼睛。」
塔羅塔的睫毛動了動,並沒有任何懷疑,閉上了眼睛。
零織暢的手心出現一道明亮的光芒,掌心拂過她聖潔的臉頰,一點點地,在他收回手的同時,眾人驚異地看著塔羅塔的樣子,說不出話來。
「是我,是我的樣子……」若曦驚奇地說道。
塔羅塔也有些吃驚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龐。之間零織暢已經變成了珉汐的樣子。
「魔法只能支撐七個小時,我們要把握時機。」零織暢說道。
「好!」
俯身,他將一地灰塵塗抹在她聖潔的臉頰。
「快點,換衣!」零織暢說道。
黑暗之中,他聲音很輕,卻十分有份量。
腳步聲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公主,如果出現意外,搖它。」換了女裝的零織暢將一樣東西塞進她的手心,他的臉上也塗抹了許多黑灰,美麗的眸子彷彿一灣聖泉,雖然變成了珉汐的樣子,眼神卻還是他自己的明亮清透。
真的看不出是個男子。
「是什麼?」黑暗中,塔羅塔清晰地聞到他的氣息,溫暖中帶著莫名香氣。
他不該讓她犯險,然而這裡的少女,每一個都受著傷,更不及她靈巧,若然有什麼意外,她定然是最有機會逃走的人。
但是,選擇她。他覺得不安。不是不信她的能力,只是,莫名不安。
黑暗中,零織暢和塔羅塔不出意外地被帶走了。
珉汐她們看著被帶走的他們,眼裡充滿了擔憂和期許。他們,便是她們唯一的救贖。除了祈禱,她們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星心的形狀———————————
零織暢和塔羅塔都被蒙住了眼睛,並且銬住了手銬,被送進車子。車子一直不停地前進著,轉彎,轉彎。從寂靜到喧囂再到寂靜……
終於,車子停下了。
似乎並感覺不到還有誰。零織暢仔細聽著附近的聲音,並沒有什麼風吹草動。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
零織暢和塔羅塔眼睛上的布條被人摘掉了。
宮殿以石灰岩疊砌而成,裝飾著華麗的浮雕及繁複的銘文。
燈光很暗。
這裡,竟就像是另一片大陸的宮殿一般的景象。
零織暢不覺驚歎,除了這繁複的花樣是瑪雅文,室內的陳設都好像是——皇宮!
這明顯是一座模仿大陸宮廷的宏偉建築。
那個人……會是誰?
這一種疑問在他的心底一點點升騰,有了越來越想要知道答案的期待感。
那宮殿裡面是一張大到離譜的大床,幔帳輕舞飛揚,好像一個跳舞的精靈。
在幔帳的另一邊,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冷冷的。
「今天,我們就做一道選擇題吧。」他說。
零織暢和塔羅塔都感覺到疑惑,關於這些種種,珉汐她們語無倫次,並沒有交代過。
「有兩名少女被帶到了惡魔的寢宮,請問,你們覺得惡魔會讓誰成為獻血者,又讓誰成為靈渡者。」
幔帳另一邊,男人把玩著手中的杯具,唇角浮動著冷淡卻嗜血的殘酷笑容。就好像——將生命玩弄於鼓掌之間。
就在零織暢和塔羅塔可以看得見的大桌上,擺放著珉汐所說的杯子。那是一個宛若沙漏一般的裝置。不同的是,沙漏裡的沙是向下流淌,而這個裝置上面,滴落到下面的鮮紅血液卻好像被那細小的瓶頸吞噬了一樣,什麼都沒有流下。
桌上,同時還擺放著一把匕首。